如果是和姜府女人们打交道,或许渊哥儿不能够这么容易给抱出来,长平伯既不敢得罪罗真,男人说话做事也比较干脆利落,只让身边人进内院跟伯夫人说做祖父的要见哥儿,伯夫人虽觉得诧异,但她正玩牌赢着钱呢,也懒得多问,直接吩咐婢女去叫奶娘抱了渊哥儿往前院来。
渊哥儿刚睡醒,奶娘将孩子放下,小小的一团站在屋中央,苍白的小脸儿看起来只比个拳头大,一双眼睛毫无神采,胆怯而茫然地看看上头坐着的几个大人,便垂下了头,长平伯连喊两声渊哥儿,那孩子才反应过来,一步一步慢腾腾往前走。
贾玉心酸不已,又见姜淮对渊哥儿态度冷淡,孩子脚步不稳摇摇晃晃走过他面前,做父亲的只漠然看着,都不伸手扶一把,更别说关心的话语,贾玉气恨之下,顾不得礼仪,抱起渊哥儿,朝着长平伯说声叨扰了,转身就走。
罗真自然要一起离开,长平伯与姜淮相陪着送他们到门口,因两人都是骑马来的,长平伯便叫人套车送渊哥儿和奶娘去贾府,罗真却说不用,把渊哥儿从贾玉那里抱过来,小小的孩儿包进他宽大的披风里,然后上马告辞而去。
长平伯站在门口目送他们走得不见了才回头,把姜淮叫进书房,指着他狠狠地大骂一顿:
“咱们家这爵位快到头了,你既想保住,也从了武,我便腆着脸去贾家替你求他家姑娘,想着若能借点势也好,两家祖上原有些渊源,加之贾家心疼闺女不欲高嫁,就把贾大姑娘给了你!谁也没想到贾家没落这样快,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他家架子还在!贾玉撑不起来,他家却还有个亲外甥!这个罗真,十六七岁掌帅印,战功显赫,马上封侯,连成国公府他都不放在眼里,你们去招惹他?是嫌日子过得太安逸了吗?啊?”
姜淮听着训斥,却很不以为然:“父亲,儿子才刚回京,哪里就招惹到罗真了?”
“渊哥儿的娘怎么就不声不响回了娘家?她表弟罗真亲自来接渊哥儿,你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吗?这还不叫招惹?”
长平伯猛拍桌子:“愚蠢!简直与你那没脑子的娘一般样!你娘成日里就惦记着媳妇儿那点嫁妆,你呢?带着个梅氏在任上过逍遥日子,长长三年,有假也不回家,妻儿全不管!如今梅氏有子有女,贾氏就只得一个渊哥儿!这还罢了,你才回到家两天,不是应该与妻子团聚么?竟还宿在梅氏那里,连妻子生病、回了娘家都不察觉!你你……成何体统?那贾玉一个不忿,他就能去告你个宠妾灭妻知道不知道!”
姜淮顿了一下,不好说是贾氏小日子来了,自个儿让他去梅氏房里歇息的。
心里也暗恼这家里像个无底洞似的,银子总不够用,任上三年,他和梅氏用的是自己的俸禄,从不曾跟家里伸手,贾氏动用嫁妆,跟他可没关系,是父亲****游,顶着个没用的虚衔,整日里跟着那些官场闲人厮混,看着体面光鲜,实则白耗银子没好处!母亲更甚,出了名的手紧抠门,雁过拔毛,自己私房钱搂得紧紧的,公用的钱,恨不得一个铜板掰成两半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