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
吉万山庄大厅内,一声叱喝直冲九霄。
哗啦啦——
房顶几只野猫惊得跳蹿,数只瓦片因之坠落碎裂。
厅内,遂宁看着自家兄弟那张气定神闲的脸,咬牙切齿:“你有胆把话再给我说一遍。”
“我要去做花商。”无惧于长姐那双杀气四溢的眼睛内传递出的威胁,遂岸把方才的话一字不改地重述一遍。
遂宁伸手捏住那张俊美到令人气恼的面皮,左右扭动:“你这个志向不是早就有了?时至今日为什么还要旧话重提?”
他懒洋洋眯起双眸,任凭长姐虐待,懒洋洋道:“因为我很快就要付诸于行动。”
“什么时候?”
“如果冉冉答应,明天动身也可以。”
“你——”遂宁两眸圆睁,“收回你的话,马上。”
“不要。”他摇头,“这就是我的交换条件。”
“什么交换条件?”
他得意一笑:“我答应你为你送严儿到熙桑城,必要的时候向国君请命挂帅出征,而我的交换条件就是这个。”
遂宁颦眉:“你在那时就打算好了?”
“正是。”
“为什么?”
“因为,本王要事了拂身去,深藏功与名……啊呜!”他捂着被长姐痛击的额头,双目平静,语声中正,“姐姐应该想到这一点罢?之前,因为对律殊那个人不能放心,所以在你出嫁之后我仍然为你看守嘉岩城,以使姐姐随时有一个可以归来的地方。但现在大氏国尽在你的掌握,需要灵枢药方续命的律殊自不必说,你连律氏那群长老都收服了不是?你的身边已经没有小弟可做之事,我也是时候去做一些自己想做的事了。”
遂宁怔住。这样的遂岸,竟是久违多时了。这个习惯于把所有情绪隐藏在一张嬉皮笑脸之下的兄弟,甘愿收敛光芒,隐身于自己身后,任何时候,只须一个传唤,即会为自己开疆辟土冲锋陷阵,令她全无后顾之忧……这么多年,自己用得当真太过顺手了呢。
“我之前总以不想浪费你得天独厚的才华这个理由,把你拘束在身边,此刻想来,只是为了自己的方便罢了。”她松开双手,叹息道。
啊?遂岸吓得一个激灵,忙不迭道:“停下停下,姐姐,这可不是你的风格!难不成你为了留下小弟,不惜自毁形象,扮演一个伤风悲秋的小女人了不成?”
遂宁眯眸:“别让我后悔放你离开。”
“诶?”遂岸眼睛眨巴眨巴,“姐姐愿意放我离开?”
“不放又怎样?”遂宁坐回本座,意兴阑珊道,“你决心已定,这次我留不住你罢?”
确实是如此没错,但长姐如此轻易的点头应允却不在意料之内。他偷眼打量,戒慎戒惧。
“你再用那种眼神看过来,小心我把晴晴藏到你永远找不到的地方。”遂宁道。
好罢,是本人没错。他点头:“姐姐如此宽容小弟的任性,小弟感激不尽,这等大恩大德,小弟无以为报,只能等你家侄儿长大成人后再来父债子还。”
遂宁白他一眼:“那么,你想去哪里?晴晴的故乡兴岚城?”
他喜笑颜开:“是梵阳城。”
“与南疆仅有一道关口之隔的梵阳城么?”遂宁不解,“你选那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可有什么特别的原因?”
“这个啊,当然是因为我家冉冉在那里有一栋豪华府邸,小弟从此要依靠着自己妻子生活,做一个就算不能赚钱也能靠吃软饭快乐生活的花商了,哈哈哈……”
避过长姐抛来的一只茶盏,他携着一路怪笑,穿窗而去,又将屋顶才回来未久的野猫吓得四散奔逃。
事了拂身去,深藏功与名。这是南连王的一番如意算盘。
但,事情似乎没有那么顺利。
百足之虫,尚且死而不僵,何况还是一尾活着的龙?
今日,冉晴暖决定决定回府稍事打点,将近来越来越粘人的愿儿交给同样粘人的遂岸后,即乘车离去。
大抵两个时辰后,遂宁从央达宫赶回,进门即向侍卫询问:“南连王妃在哪里?”
而后,闯进遂岸寝处,将搂着儿子大睡的遂岸揪起:“晴晴呢?晴晴在哪里?”
后者睡眼惺忪中,答道:“一早便出门了,不过……”
“那么,律殊的话是真的了?”遂宁气得一手击案,“他把晴晴捉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