律鄍走出偏殿。
“王爷请留步。”骥熸从侧边的耳房内步出,恭身请求。
今日一早,用过早膳的宫中禁卫尽数昏睡不醒,东则王率人接管宫廷守备,他这个国君面前最得得力的内侍也被从国君面前隔离开来。
“有事?”
“奴才斗胆想问王爷一句话。”
他睨一眼对方隐在袖内的双手,道:“说。”
“您为什么做这样的事?”
“因为本王不想皇兄走上一条他最厌恶的路。”
骥熸一顿,立在原处稍作揣摩,而后连退数步:“多谢王爷明言。奴才告退。”
“你对皇兄忠心是很好,但下一次如果再敢带着你两袖内的东西出现在本王面前,本王会用它把你绞成肉馅。”他道。
“奴才明白了。”骥熸再施一礼,退回耳房之内。
律鄍扫了一眼身后那道紧阖的殿门,拾级而下。
皇嫂,臣弟就把这个大氏国与皇兄一起交到你手上了,无论如何,敬请善待。
“王爷!”
他一脚才踏出德昭门,卫随即匆匆迎来。
“出了什么事?”
“是南连王那边。”
“他怎么了?”与皇嫂达成的协议中,最大的条款就是遂岸那厮须远离熙桑城。他不认为皇嫂会过河拆桥,但遂岸那厮反复无常,恶形恶状,着实不能信任。
“半个时辰前,他率兵到达了城下,如今驻兵城郊。”
他稍加沉吟,道:“先派行兵司的官员前去交涉,收回兵符。”
“方才想进宫面见国君的正是行兵司的人,他们派人前往城外接收兵符,被南连王扔出了大营。”
那个混蛋!律鄍咬牙:“南则王可说他想做什么?”
“属下没有多问,行兵司的人也不想告诉属下太多,要不要属下把行兵司的人召回来,仔细向王爷禀报?”
“不必了。”他沉声道,掀足疾行,“本王自己去问他。”
卫随一惊:“王爷您要闯军营?那要带多少兵马?”
“都不需要,连你也不需要跟着!”
东则王步履如飞,到达宫门之外的系马桩上,先飞身上马,同时挥剑断缰,而后驱马飞驰,一气呵成,前往城外屯兵之处。
他身后的巍峨宫宇内,一场史无前例的改变正在发生。
律殊打量着这个气宇轩昂的女人,依稀记得,初见之时,她即是如此模样。那时,他在瞬间便晓得这将是自己平生最大的对手——
若不能成为有志一同的盟友,则必是最为强劲的敌人。
“你重新踏进央达宫,是想重新成为它的主人么?”他问。
“禀国君,不是。”遂宁兀自落座,一派落落大方,“我想要回的,不是这座宫廷,而是这个国家。”
律殊扬眉:“而朕的兄弟居然成了你的帮手?”
“他只是不想自己的皇兄把前半生的丰功伟绩葬送掉,由大氏国史上最为英明的君主沦落成最为不堪的笑柄罢了,你可以把这想成令弟对你的绝对挚诚。不过……”遂宁凝视着这个曾经无比熟悉的男子,双目内满含评估之色,“我还是很难相信你会因色失智,对臣子之妻生出觊觎之心,一场大病,可以将一个人的本质完全改变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