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冉重便曾暗访向丞相,将满腹苦衷和盘托出。当然,其中避开了自己与遂岸早已相识的细节,言特使诚心求亲,自己欲将女儿远送异国,彻底断了皇上的念想,从此各自相安无事。
向丞相受先帝所托督促新帝言行,对其以莫须有的罪名将老臣入狱之事本就心存疑虑,当有一个修正的机会摆在眼前,且可借机与氏国缔结亲盟时,当即满口答应。
如今已算尘埃落定,向和看着这位昔日同侪,问:“冉大人,老夫有有一事一直不解,皇上当年以太子侧妃之礼迎娶贵千金,你为何拒绝?以致引来今日种种祸端。”
冉重苦笑:“向丞相伴君多年,神目如炬,想来应该明白几分。身为臣子,不敢妄议尊上,只能说,在那一刻,冉某只是一个父亲,而非一个臣子。”
向和摇首沉声:“皇上并非颟顸之主,只需开阔心胸,远小人,近贤臣,便可成一代明君。老夫已是古稀之年,不日也将致仕还乡,但愿天佑我朝,永葆太平。”
冉重颔首:“但愿如此。”
向和目光一闪:“老夫记得冉大人是廉亲王的师傅罢?”
“正是。”
“在皇上的兄弟中,廉亲王无疑是位拔尖的,冉大人作为师长,可否劝王爷隐藏锋芒?新帝登基时日尚短,不应为杂事分心,廉亲王也应学着放下,莫再对帝位心存觊觎。惟如此,皇上才不至于成为刻薄寡恩之君。”
冉重大悟:老丞相对自己的慷慨援手,原来还存着这层考虑?
当年,廉亲王光芒略压太子,太子胜在嫡生正出,且无大过,得向丞相等中正之士力保,方获今日帝位。丞相是在忧心新帝根基未稳,倘兄弟阋墙,以其行事风格,必然斩尽杀绝。纵根除后患,也难免留下狠戾名声,与老丞相对仁明之君的期望背道而行。
“相爷放心,为大云朝堂安定,冉某定当戮力而为,劝廉亲王安分克己,尽人臣本分。”
向和欣慰一笑:“如此,老夫也可放心离朝。”
冉重惟有心发叹息:新帝精明阴狠,廉亲王又何尝是个善类?多年的隐忍不发皆因先帝尚在,如今先帝已去,未来如何真真难以预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