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蓥一伸手过去摸,小奇的额头滚烫,人好像已经陷入昏迷。现在已经没有工夫给他们思考为什么百里旬会把小奇扔在这里了,陆蓥一说:“得赶紧带他去看医生。”
卓阳立起身来,看向四周,过了会儿说:“这里我过去没来过。”
陆蓥一也跟着马上看向四周,四处皆是高大的树木,绿叶相接,不知此处是何处,随着暮色渐起,林中甚至飘起了薄雾。
“小鹿认识吗?”陆蓥一问。
卓阳低头到小鹿耳边说了几句什么,小鹿立马回以“嘟嘟哝哝”的喉音,过了会,卓阳抬起头来摇摇头:“小鹿虽然在这里生活了很久,但是已经很久没有接触过人了。”由此可见他们是在山林的很深处了。
原本以为出了洞穴就是一条生路,如今看来却有点太过乐观,或许短时间内他们俩还能活下来,但是小奇呢?陆蓥一没吭声,眼睛看着远方,不知道在想什么,过了会,突然开口道:“不,你知道出去的路。”
卓阳说:“什么?”
陆蓥一双目有神,坚定地看着他说:“走镖人的故事,百里旬曾经给你讲过的故事!”
卓阳也终于想起来了,他吃惊地环顾四周,并与自己脑海中记忆的那个故事相对比。从m国到c国的山野道路,迷雾弥漫的林间,一条无人经过的小路。在给陆蓥一讲故事的时候,卓阳省略了一些比较枯燥的内容,那就是百里旬曾经给他仔细描述过故事中的走镖人走过的道路的特征,卓阳飞快地看向四周,在见到两株相连的树的时候,终于确认了这个事实。那个故事竟然是真实的!
比起震惊这件事本身,倒不如说更震惊于百里旬这个人!震惊于他的难测、难猜、难解!难道说他在那么多年之前就已经在布一个局?不,卓阳想,或许那只是他事到临头才信手拈来的吻合,否则就……太可怕了!
卓阳再度看了一圈四周,又抬头通过枝叶的缝隙,看了下月光洒下的角度,最后说:“走。”两人一虎连同虎背上驮着的孩子开始了新一轮的征程。
中间也曾经有走错路和险些摔下山崖的时候,但是幸运的是,第二天的清晨,陆蓥一和卓阳终于突破重重阻碍,发现了他们较为熟悉的风景。
“是镇山!”卓阳指着远处那杆从树林中透出的鲜红的旗帜,“那是部队的营房!”
两人这时才算是终于松了口气,彼此都是精神倍增,想要抓紧赶过去。然而一直有力陪伴着他们俩的小鹿的脚步却在此时停下了,老虎的口中发出“嗷嗷呜呜”的声音,卓阳听了会,立定了脚步。
“明白了。”他说,将小奇从小鹿的背上抱下,卓阳说,“小鹿不跟我们往前走了。”
“啊?”陆蓥一猛然明白过来,再往前,那就是人类的地盘了。小鹿小的时候曾经和卓阳一起在镇山生活,后来被芮继明抓到了部队里,对于它来说,那里留给它的必然是不好的记忆,它在那里失去了自由,也失去了它亲密无间的同伴,所以……不不,或许应该这样想,俗话里说过,“一山不容二虎”,或许对于小鹿来说,它之所以离开这里只是因为镇山是它心甘情愿让给卓阳的地盘,因此它才会默默地离开自己曾经长大的山林,去了m国那一边的金光山,去征服一个新世界!
卓阳蹲下身,忍不住轻轻抚摸小鹿的背脊,摸着摸着就把脸也埋了进去。小鹿则用它的大脑袋温存地顶了顶卓阳的脑袋,尾巴绕着他甩了甩,跟着慢慢地退开去了。
“小鹿,再见!”伴随着清越的啸声,花斑猛虎猛地转身蹿入了林中,如一道闪电,毫不留恋,很快就跑得不见了踪影。
陆蓥一走上去拍拍卓阳的肩膀:“别太伤感,莫愁前路无知己,人生何处不相逢。”
卓阳说:“嗯,你说得对,兄弟是手足,老婆如衣服,我可以残疾,但不能裸丨体。”
陆蓥一:“……”
卓阳:“怎么?”
陆蓥一:“其实我刚才说串词了。”
卓阳说:“其实我刚才也是胡扯,残疾不好,没法随心所欲地干你。”
陆蓥一:“…………”陆蓥一觉得自己需要重新考虑一下是不是跟这个资深……不,大师级……不,传说级流氓在一起。
※
远处的山林里,百里旬放下望远镜,走回到林中的空地上,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他们到了?”
“到了。”百里旬说,“黑皮怎样了?”
“注射了解药和镇定剂,已经睡了。”
百里旬回头看了一眼,确认男人没有说假话,然后才拉下拉链,从怀里掏出什么东西,扔了过去:“你要的东西。”
“谢了。”男人伸手接过,摊开,手掌中乃是一枚三寸见方的赤金牌子,上阔下狭,正面是一只威风凛凛的睚眦兽首雕刻,背部阳刻八字“长丨枪永镇,远道常宁”,底下还有两个竖排小字,蓝肃!
百里旬说:“我觉得他们俩这个水平可以了,要我来评估的话,我挺满意的。对了,你这么顶着石头的脸不累么,差不多也该卸了吧。”他指了指自己的脸。
男人看了他一眼:“我乐意。”
百里旬发动车子:“随便你,你们蓝家人脾气都那么怪。”
蓝戎静静地靠在车厢壁上,手里把玩着那方总镖头令牌,陆蓥一、卓阳,看来离我们正式碰面的日子不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