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那晚双方气氛僵硬,但沈鸣到底没跟荆为胜翻脸,他还得靠荆为胜赢得表决权,只是脸色是好看不起来,像如鲠在喉一般,情绪延续到晚上,殷凛看他一眼,便直截了当问他怎么回事。
沈鸣这才意识到自己表现得这么明显,他搓了一把脸,见殷凛穿着睡衣靠在床头,不知怎的心情稍微好了一点,便声称没事,然后取了睡衣去洗澡。
沈鸣不说,殷凛也没不休不饶的追问,只是淡道:“别总是生气,对身体不好。”
“嗯。”沈鸣掀被子上床,“你在等我吗?”
“……睡不着。”
沈鸣挑了挑眉,听着他明显违心的解释,笑了一下没直接拆穿。
他躺下闭着眼想事情,感觉到殷凛有些不安的动了动,就预感到对方有话要说,沈鸣心里有了计较,结果他都快睡着了,才听殷凛压低声音道:“以后别这么晚回来了。”
沈鸣嗯了一声,听不出语调。
“别跟荆为胜走得太近,他对你居心不良。”
沈鸣闭着眼,这次直接从鼻子里哼了一声。
殷凛面沉如水,一时找不到话再说,看沈鸣一副昏昏欲睡的模样,就伸手关了灯,他从背后抱住沈鸣,手指有意无意的摩挲着他凸起的腹部,眼底掩着压抑到痛苦的挣扎,却又克制着再不跨越一步,这近似于严苛的惩罚,毫不留情的挟制着自身涌动的□□。
夜凉,寂静无声。
沈鸣的温度熨烫在每一寸肌肤,轻易挑起身体每一根神经的兴奋感,悸动无法压抑的爬上脊髓,抨击着摇摇欲坠的忍耐力,殷凛愈发用力的抱住沈鸣,感受着□□的变化,脸上隐忍的表情却丝毫没有变化。
过了不知多久,他明知沈鸣听不见,仍是以低沉的像渐渐脱离控制的语气轻声道:
“别让人碰你,我会嫉妒,嫉妒得想要……”
他剩下的话抛在空气里,低得听不见其中的语调。
半个月后,沈鸣购买股权的事正式进入表决期,按理说,股权应优先让股东购买,因此,沈鸣想要购买股权,就必须得到所有人的弃权票,这绝非易事,但荆家的股东里,正好存在一种微妙的制衡关系,这两方谁都不希望对方强过一头,这点恰好是沈鸣能利用的地方。
如何将这种彼此制衡的关系利用好,也就成了沈鸣前半个月最重要的事情。
庆幸的是,他的付出没有白费,他将这种制衡关系运用到了极致,再加上荆家内部人员的配合,他成功拿到了所有股东的弃权票,并非常顺利的签订了入股合同。
从现在起,他也是荆家的股东了,虽然他手里仅有10%的股权。
沈鸣注重的不是股权的多少,而是他入股荆家的事实,只有这样他才能在荆家的决策上表明态度,并开始下一步的计划。
那晚开始,荆为胜似乎意识到沈鸣的不悦,始终在尽量配合他,以免两人关系进入到更糟糕的境地,沈鸣不愿利用情感,直接挑明了告诉荆为胜,他对荆为胜并没有任何其他想法,荆为胜自然不信,他质问沈鸣为什么帮他,就真的一点感情都没有?
沈鸣道:“没有,我站在朋友立场帮你,除了友谊,只是想获得一些利益而已。”
荆为胜不信,他有很多理由解释沈鸣非同寻常的对待,但这些都无济于事,沈鸣始终没有松口,说的也无非就是从未有过荆为胜那样的想法,更何况——
“就算有又怎样,你知道我已经结婚了。”
此话一出,荆为胜哑口无言,他是没办法跟殷凛作对的,就算管不住自己的心,他也绝对不敢生出与龙亚作对的念头,而妄图动殷凛的人,这个罪名多重他不会不清楚。
荆为胜差点哭出来,狼狈而无助的道:“我知道,如果不知道的话,我早就动这个念头,但是我管不住自己,我知道这样是不对的,但我就是喜欢你,我不说出来浑身都难受,我每天做梦都梦见你,我好想你,你说该怎么办?”
他的歇斯底里不过换来沈鸣轻飘飘的一句:“这跟我有关系吗。”
沈鸣从没把荆为胜放在眼里,他清楚荆为胜绝不是什么好东西,他现在看似没动自己,不过是因为沈鸣的身份,荆为胜清楚跟龙亚作对的后果,否则沈鸣要是普通人,大概早就被荆为胜强抓了去,荆为胜没少做这样的事,他向来不喜欢被人拒绝,而被拒绝后总会施以惩罚。
沈鸣其实挺期待荆为胜那样做的,他就有理由提前动手了,何况惹到殷凛,沈鸣大概都不用自己动手了。
但只要荆为胜不傻,大概都是不会那样做的。
然而这不过是沈鸣的猜测,他没想到有些人被逼到极致,也是能做出极端事情的,何况荆为胜这个人本身就极其冲动,遇事没真正承受后果,他总会报以侥幸心理,盼望着殷凛其实并不喜欢沈鸣,也并不在意他,盼望荆家能比得过沈鸣在殷凛心中的地位,甚至于盼望沈鸣口是心非,他其实也是喜欢自己的,只是害怕殷凛,所以才把这份情感掩藏在心里。
荆为胜胡思乱想,将自己想得无所不能,几乎丧失了理智,只想着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沈鸣并没预料到荆为胜的布局,也没想到他竟敢如此胆大包天。
他正头疼不已的盯着隆起的腹部,就算穿着宽松的羽绒服,腹部的弧度依然清晰可见,沉甸甸的感觉不容他忽视,这段时间胎动越来越频繁,弧度也越来越大,有时候沈鸣甚至都能直接看到肚皮的异象,他啧啧称叹,但从始至终享受这种胎动的人是自己,他再多感叹也只能化作一声无奈。
在这方面,殷凛比他还沉不住气,毕竟初为人父,看什么事情都觉得新鲜,照顾沈鸣更是尽心尽责,不敢有半点疏忽,心底无比盼望着能早些见到两个孩子,说不定看在孩子的份上,沈鸣就能改变初衷,死心塌地的留在自己身边,即使这种可能性微乎其微。
困扰沈鸣的还有一个难题,随着肚子越来越大,他发现自己走路也没以前顺畅了,拖着沉甸甸的肚子,他身体重心很容易发生偏移,这严重影响了走路姿势,至于其他关于口味的变化,在他身上倒没什么反应,平时该吃的时候吃,该睡的时候睡,跟往常并没什么差别。
沈鸣不禁开始想象□□个月的时候,他怀的是双胞胎,肚子肯定比一般的更大,那模样想起来就觉得惊悚,莫不是真得像那些女人似的,天天把大得跟要爆炸的肚子捧在手里,沈鸣不禁深吸一口气,他实在不敢想象那样的画面,估计走在大街上都能直接把人吓死。
比起沈鸣的处处担忧,殷凛却是乐在其中的,他开始筹备孩子的住所及衣物所需,这方面他很是在意,从不假手于人,全都是自己亲自负责购买,殷凛是很忙的,这也足以看出他对孩子的喜爱。
他已经让人装修了一个婴儿房,设计出自殷凛之手,每个细微之处都不乏他的用心,房间很大,设有独立的卧室跟玩具室,暖系色调给人温暖的感觉,卡通壁画无处不在,充满了童趣。
房间准备好了,接下来就是孩子衣物方面,殷凛甚至特别挑了沈鸣有空的时间,然后拉着他一起去给孩子采购衣物。
说实话,沈鸣其实真没什么审美,他平时衣物都是随便挑选的,索性价格在那里,再怎么也难看不到哪里去,但真要给孩子挑衣服,他却心中忐忑起来,他是希望孩子能舒适的,但怎么个舒适法,他却一知半解了。
殷凛查过不少资料,但最终总结下来,觉得最好的办法还是让店家推荐,还有一个理,那就是越贵的越好,这样总没错的,反正他在孩子方面是绝对不会吝啬的!
作为婴孩衣服品牌专卖店,营业员都具备各项适龄孩童适合穿什么衣服的知识,这点其实真不必他们担心,不过在审美方面,他们却总是出现分歧。
比如殷凛觉得孩子应该喜欢可爱风的,沈鸣却偏偏对可爱风不感冒,执着认为孩子不该穿那些花哨的。
对于他们完全背离的审美,营业员微笑着问了一句,“请问两位都要买吗?孩子妈妈怎么没来?”
“…………”
殷凛不作回答,沈鸣尴尬移开视线,也决定直接无视这个问题,他向来能言善辩,但这个问题不能说真话,也不能撒谎,实在有些过于为难了。
营业员善于察言观色,很快就发现了两人的难处,她的目的是卖出衣服,而不是打探客人的*,虽然她完全猜不出什么情况下,两个男人才会结伴来买童装,还是在孩子都没出生的情况下。
孩子的妈妈都不想参与这样的事情吗?
这种现象,她可还真是头一次遇见。
随后,审美观背离的事情得到完美解决,在营业员笑脸盈盈建议两种类型都准备之后,他们正式进入疯狂购物的状态,沈鸣很少逛街,殷凛更是如此,他平时根本没时间关心这些琐碎事情,连衣服都是专人负责,每一件拎出来都足以让人大开眼界。
但这次两人都表现出了极好的耐心,从衣服质地到秀的图案,全部都精挑细选,不容半点不适的因素存在。
逛街是件消耗体力的活,两人满载而归,直把负责收拾的管家惊了一跳,心道小孩都没有,买这么多衣服干嘛,莫不是有什么他不知道的好事将近?不过就算要买衣服,也不能这么多啊,小孩长身体是最快的,必须按月份来添置,但他心里腹诽几句,表面却不敢有什么异议,大不了就是浪费些钱,家主想必根本没看在眼里。
沈鸣简单吃了几口饭,然后倒头就睡,他实在有些累了,现在这身体完全不比以前了,稍微多下点力就觉得腰酸背痛的。
(2)
取得股权后,办理相关手续又花费了不少时间,等事情全部办妥后,沈鸣在荆氏企业也取得了一席之地。
股东大会上,荆为胜宣布了沈鸣所持股权与局势变化,会上众人表情各异,猜不透心里在想什么,但显然对这个结果并没有想的那么满意。
他们一时受到挑拨,之后清醒过来,就意识到这个选择其实对双方并无益处,但结局已定,后悔也没什么用处。
散会后,荆为胜叫住了沈鸣。
“恭喜你。”
沈鸣道:“谢谢,我对这个结局也挺意外的。”
荆为胜目光复杂,“你想做的有什么做不到的。”
沈鸣摇头,“别说得我好像无所不能似的。”
“现在去吃饭吗?”
“嗯。”
“我请你吧,顺便为你庆功。”
沈鸣想了下,现在还是别跟荆为胜走得太近为妙,“改天吧,我下午还要去见客户。”
“你不会是不想跟我吃饭吧?”
“……怎么可能。”
荆为胜毫不放弃道:“只是吃个饭,你要是拒绝,我会觉得你还在生气,沈鸣,那天是我不好,不该那么冲动,我认真向你道歉,你别生气,我们还像以前那样好吗?”
话都被荆为胜说尽了,沈鸣一时找不到什么说辞,他若是不去,便是看不起荆为胜,更证明他对那天发生的事耿耿于怀,不过就是吃一顿饭,能缓解彼此关系,对沈鸣的计划还是有好处的。
他松了口,“好吧,去哪里吃?”
“有家新开的海鲜店……”
“我吃海鲜过敏。”
“啊。”荆为胜想了想,“那去荣欢吧,那里都是家常菜,新鲜采摘,没有经过任何加工的,我去过几次,味道还行。”
沈鸣点头,“行。”
那家餐厅位置有点偏,但装潢设计却半点不失贵气,荆为胜似乎跟老板很熟,他提前订了个包厢,直接就领着沈鸣往包厢走,包厢很大,一应物品俱全,连电视、沙发都有,沈鸣观察了一下,感觉这里不像吃饭的,倒像是个玩耍休息的地方,总之带着那么点不对劲。
但沈鸣从头至尾都没怎么把荆为胜放在眼里,他低估了荆为胜,以致接下来跌那么大个跟头。
菜很快就上齐了,荆为胜听说沈鸣不喝酒,还特地给他准备了饮品,他自己则要了瓶度数不小的白酒,像在掩饰什么般自饮自酌着,沈鸣后来细想,荆为胜当时其实已经露出了很多破绽,但偏偏他太过低估,没想到荆为胜竟然还敢做这样的事情。
在沈鸣印象里,荆为胜向来胆小怕事,之前被荆斐吓破了胆,要不是沈鸣在背后支撑着,他下辈子都没胆子跟荆斐作对,所以沈鸣放松了警惕。
荆为胜喝了两杯酒,已经有些晕乎乎的,俗话说酒壮人胆,这话绝对是没错的。
“沈鸣,你……你多吃点,不够……不够随便点……”
沈鸣盯着荆为胜涣散却炽热的眼神,微微皱了皱眉头,“别喝多了酒。”
荆为胜火辣辣的直视着沈鸣,笑道:“你这是在关心我吗?”
“……”
“没事……”荆为胜站起身,身体摇摇晃晃的,幸亏手还扶着桌角,否则非得倒下去不成,“我……我千杯不醉!”
沈鸣拧眉,意识到荆为胜还在纠缠那件事情,他就想不通了,自己到底哪里给了对方这种错觉,难道他长得就非常吸引男人?这也不对啊,他异性缘也没少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