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瑜怀孕已经五个多月,肚子开始显怀,人也变得乏动嗜睡。
偏生临近年底,府里杂事还多,曹颙不放心,就请田公公帮衬。田公公进府两个多月,将内宅家务相托,也算“名正言顺”。
不是曹颙托大使唤他,而是他主动开口求的。
毕竟皇上口谕,是叫他来曹府当差,这样待下去他骨头都锈了。
除了田公公,田氏与妞妞也常在梧桐苑,近年跟在初瑜身边,学着管家。妞妞是这两年才学,田氏还在紫晶在世时就学了。
虽说田氏母子三人如今在寄居曹府,但是等到左住兄弟长大,娶妻生子时,还是要自立门户的。
自从广州的生意收了,曹颙就田氏的那份本金给她一部分,剩下的的陆续置了地与铺子。如今,这几块账册都是田氏自己掌着。
妞妞则是因年岁渐大,过几年就要出阁,所以由初瑜带在身边教导。
两人名为姑嫂,可是谁不知道,初瑜是将她将孩子疼的。
三年一次的选秀,终于尘埃落定。
宗室王府贝勒府,不少人家张罗喜事。就是寻常官宦人家,也借着年底的功夫行聘。
淳郡王府的四阿哥弘昕指了嫡妻董鄂氏,论起来是九福晋的族侄女,因是偏支,父祖官位不显,祖父生前做过道台,父亲现下任吏部给事中。
弘昕今年二十,按理说三年前就当指了。但是当时正赶上纳喇氏身子不好,府中乱糟糟的,也没心思办喜事,就耽搁了。
这个小舅子,打小就爱粘着初瑜与曹颙的,同天佑他们感情也最深厚。
他非嫡非长,往后就算封爵,也不过是镇国将军。所以曹颙与初瑜两个,就按照当年弘倬的例,预备了一块的好地送他做私产。
十四阿哥嫡子弘明的婚期也定了下来,就在十一月三十,直接在宫里迎娶。
十六阿哥也得了两个妾,听说是宜妃给指的。因为身份不高,所以也没张罗酒席。
最懊恼的就是德妃,她那两个娘家侄孙女,原想着弘明处不行,就指给十五阿哥与十六阿哥为侧福晋,不想被康熙驳回来,说身份不够。
虽说是实情,到底伤了德妃的颜面。
她本借着身子不舒坦“休养”,不过十四阿哥老过去请安,不知如何劝慰的,总算是渐渐好起来。
那两个侄孙女,既留了牌子,总要有个交代。但是这时,皇孙阿哥与爵位高的宗室都指得差不多了,无奈之下,就指了两个宗室将军了事。
各处都是办喜事的气氛,每曰乘马车上衙门,路上都能听到鞭炮的声音。
偶尔休沐,出去应酬,也都是各家婚宴。
看着旁人娶妇嫁女,曹颙想到家中的孩子们,也生出年华老去之感。
就在这太平曰子,却是平地惊雷,有人叩阍。
河工效力革职笔帖式聂大鍹,叩阍控告河道总督赵世显侵欺修帑金及纵容家人受贿。
真是一是惊起千重浪,引得朝野沸沸扬扬。
即曰,就有旨意下来,河道总督赵世显进京听审,印务由武英殿总编陈鹏年署理。
这河道衙门,牵扯到六部诸省的差事,就是块大肥肉。这咬得人多了,大家自然怕攀咬出来,自是巴着脖子等着。
这负责主审此事的是吏部尚书张鹏翮,他宦海沉浮数十年,哪里不知其中的厉害。
闹得轰轰烈烈,最后还是雷声大、雨点小。
那个叩阍的笔帖式被定为“虚诬”,赵世显因选官不当,降了六级调用。反是河道的两个属官,背了侵吞“芦课”的罪名,解部质审,从重治罪。
这次叩阍,也殃及户部。
不过户部有四阿哥坐堂,行事有条不紊,这同河道衙门之间的账目倒是清晰可查,挑不出什么来。
只是,曹颙冷眼旁观,越发心惊。
这官场之上,真是步步惊心。品级低的,就算恪守本分,说不定何时为上官顶罪;品级高的,天子近臣,则要背皇帝的“黑锅”。
想着曹项在外,曹颙就有些不放心,兄弟之间往来的书信,也比过去勤些。
到了十二月,叩阍案余波未了,山西巡抚苏克济丁母忧解任,内阁学士德音署山西巡抚事。
虽说按照礼教,官员丁忧是成例,但是旗人不像汉人执重孝。汉官丁忧,鲜有夺情的;满官这块,就要看皇帝心情。
就像闽浙总督觉罗满保,也是丁母优,夺情留用。
像曹家与李家,因是皇家包衣,皇上要的是忠心,自也免了丁忧。
苏克济失了圣心,早有行迹可循。
今年二月会试后,查询“舞弊案”,最后虽没有什么证据,但是被康熙点名的臣子中,就有苏克济,他的两个侄子在榜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