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拜尔的背后,一条巨大的黑色龙尾缓缓地收起,而后悄无声息地消失。
加特只觉得在一片云海中浮沉,失去了对身体的主导权,失去了对外界感知的意识。
朦朦胧胧中,他被一双柔软的手搂紧,加特没什么意识,但是却能感觉到,那双手的主人声音很温柔:“我的小加特,对不起。”
随后是低低的啜泣声,压抑的让人难受。
这个女人为什么哭?
“为什么要对不起?为什么要哭?”加特问。
加特感觉被搂得更紧,那道温柔的声音已经近在耳畔:“萨尔亚不容许双生子的存在,你和多西只能有一个人活下来成为兽帝。你,被放弃了。”
“我被放弃?”
“他们要杀死你!”那道声音忽然变得冷厉可怕,而后又转变成温柔,抱着加特安慰,“别怕,我可怜的小加特,只要有我在,就绝对不会让他们伤害到你!”
“你要做什么?”
“我要把你封印,送到异星球,你能在那里活得很好。不当兽帝,一辈子也不会知道自己拥有多尊贵的血统,只做个普通人,一辈子平平安安。再见了,我的小加特……”
再见了,再见了……
一切恢复寂静,加特心里忽然胀满了悠远的思绪,不知道为什么,只感觉无限依赖那道声音。仿佛,那是母亲的感觉;又仿佛近在眼前,但是无论如何却不能准确地抓住。
无尽的虚空,加特只感觉在这样一个虚空中待了很久很久,久到他又将陷入完全的黑暗,忽然一股汹涌的力量涌进体内,撕裂经脉,加特只感觉整个人不停地被拆卸、重装,无尽的痛苦使得他几乎嘶哑出声。
然而,嘶吼并不能减轻痛苦,加特蜷起身体,意识却越来越清晰,越清醒越能感受到体内那股几乎要将他撕得粉碎的力量——不同于每次受伤的痛苦,这种感觉犹如拿着最锋利的刀痛击着最薄弱的灵魂,似乎将他的灵魂抽离。
痛……
加特咬紧牙关,嘶哑出声。
“孩子,不要怕,在你没有继承萨尔亚的力量前,当你自身衰弱到一定的程度时,会激发出这种隐藏在体内的力量。这时候,你需要做的就是,打败它、占有它!”
打败它、占有它……
加特手抓住了伸到他额头前的一只手,当触碰到那只手的的时候,无端的全身的疼痛似乎减轻了些,加特越发用力地握住那只手。
拜尔一脸斯巴达地看着浑身是汗的加特,看他由于极度痛苦而紧蹙的眉和抿紧的唇,蜷着身体,似乎,该死地能引起人的施虐欲呢……
目光在锁定到被加特紧紧握住的手上,又看看加特似乎稍微缓和一点的表情,拜尔难得有良心地没有扒开加特的手。
拜尔刚才发现了自身的变化,便立即回到御夫身边想让御夫帮忙看看,谁知道一回来就看到加特痛苦地蜷缩在地,一旁的银狼很焦急地盯着看。
拜尔在断言加特不会有事时就猜出了这是萨尔雅族人继承力量的形式,但是他还从来没有见过加特疼成这副样子,就算当初在麒麟座被自己踹断肋骨各种折腾,也没见他疼得几乎失控。
于是拜尔饶有兴趣地凑上去搭了搭加特的额头。
再于是被加特当成救命稻草一样地抓住。
被握住手的那一瞬间,拜尔心情有点复杂,虽然被抓得很疼,但是加特似乎很依赖这只手呢。
拜尔和加特第一次见面,就是被刺杀者和行凶者的身份、后来是施虐者和被虐者的身份,加特从来对他都是一副对抗到底的架势毫不示弱,加特和拜尔,从来都是两只凶猛的野兽互相撕咬。
然而现在画风一转,加特竟然这么脆弱地抓着他的手寻求依赖,加特依赖他。
加特竟然在依赖他……!
拜尔望天,脑补了一下加特依赖自己的场面,忽然又变得很兴奋。似乎……很美好呢……那样子的加特,好像比被虐时候的加特,更让人心痒呢……
于是这一握,就是一天,拜尔看着加特由刚开始的极度痛苦慢慢变得缓和,只觉得手腕都快停血了。
加特则是浑身是汗,虚脱地头一歪,昏死过去。
湿漉漉的头发贴着拜尔的手臂,平缓呼吸下微微起伏的胸膛,疲惫的眉眼却安详的睡姿……拜尔忽然感觉心里痒痒的,从来没有过的感觉充斥着胸膛,鬼使神差地,拜尔抱了抱加特。
不对,抱了这个倒霉催的刺客?一定是昨晚没睡觉的缘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