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她以为屏风之后的皇帝正对着先皇后的人像发痴，但是事实上，真正的情形却与她想像的完全不一样。

人像依然在，但是却掩一重纱帘之后，而皇帝则坐在一张软榻之上，目光呆滞又透着疯狂的情绪，正对着空气发怔。

刚才皇帝是在对着虚空发痴？

陡然想起苏太医的话，凤云歌心头一沉。

若是皇帝真的因药而陷入幻觉，那说明皇帝离精神崩溃不远了。

她这次冒险来此，是打算与皇帝结盟的，可如果皇帝是这么个状态，她的算盘就打不响了！

“阿瑶，朕和阿珞就此和你订下这门盟约了，咱们可都不能毁诺。”

皇帝突然又开口了，凤云歌看着他，心不禁一凉。

他果然是对着空气说话。

或许对他来说不是空气，因为现在在他眼前的可能真的有什么幻想也说不一定，只不过只有他看得到。

“皇上。”凤云歌心里着急，实在忍不住了，她绕过屏风，向皇帝走去。

她总不能白来一趟，这一次的机会这么难得。

“你……你？”皇帝突然看到凤云歌，呆滞的眸中闪出一丝迷茫，似是有什么想不通，他手指着凤云歌，目光在她脸上掠过，又落到她的身侧，他看得认真，就好像在凤云歌的身侧还有一个人一样。

这个样子，若是一般人，必定会被皇帝吓到，凤云歌也觉得浑身发毛，但是她还是向皇帝走去。

她时间不多，几步要到皇帝面前，她开口：“皇……”

她一个字音未落，就听脚步声突然从地宫的入口传来。

凤云歌眸子一紧，快速的看了一眼皇帝，皇帝还是那种迷茫的眼神，甚至要站起来要朝她走过来。

然而脚步声就是朝这边来的，来不及细想，凤云歌几步又退回了屏风后面。

刚掩好身形，就听到含笑的声音传来：“父皇，月儿给您送药羹来了。”

是锦月公主！

锦月公主走过来，见皇帝站在那里，满脸的疑惑和迷茫，盈盈笑着，缓步上来：“父皇和母后在说什么呢？”

躲在屏风后面，凤云歌却不由得深深佩服锦月公主。

这丫头居然在配合皇帝发疯！

锦月公主走到皇帝面前，对着虚空盈盈一揖，声音恭敬温柔：“月儿见过母后。”

她语气真诚，神色天然，就好像先皇后真的站在那里一样。

凤云歌深吸了一口气，这锦月公主为了帮萧清，居然如此祸害她的亲生父亲。

他本来就在幻境中不能自拔，她还在添油加柴！

再加上她的药羹的药性，皇帝只怕陷入幻觉深处，再也不能清醒过来了！

凤云歌眸色如剑，冷盯向锦月公主。

“她，她在那里……”突然皇帝伸手一指，指的正是凤云歌藏身之处，凤云歌吃了一惊，皇帝这是要把暴露出来啊。

而且他还上前走了两步，似乎是想要把自己拉出来。

凤云歌咬了咬牙，她不能让锦月公主发现她在这里，那现在她只有退去。

可是……

“父皇，母后让您先用药羹呢。”皇帝走了两步，刚到屏风之前，锦月公主却突然几步赶了过来，拦住了他。

皇帝一怔，回头一看，对着虚无的空气深情一笑，很听话的道：“对，阿珞说让先喝药，我先喝药，喝了药就可以和阿珞夜儿去看桃花了。”

凤云歌提在心口的一口气终于是吁了下来。

她再看去，皇帝似是已经忘了她这一茬，而是接过锦月公主手中的药碗，慢慢的喝了起来，他一边喝着，一边还看着身侧的位置，似乎那里有他深爱的女子正深情款款的凝视着他。

他看得入眼，药就从嘴边流了下来，锦月公主手执素绢，温柔的擦拭着，她声音极柔，目光也漫向一侧的虚空，似是引导一般：“父皇你看你，母后看着呢，你也不注意点。”

随着她的话语，皇帝眸中的茫然痴迷更浓了。

凤云歌看着这一切，只觉得心头空空麻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