弗林斯听到武文杰用德语问他,眼神中透出一丝惊喜,忙说:“我现在想回一下宿舍,很快就回来,有一些特殊情况,我必须回去。”
武文杰一时也想不出这位德国小伙子所说的“特殊情况”会是什么,既然他说要回,那就回呗。
武文杰一看车间的叉车在不远处停着,便招呼车间的人:“弗林斯先生有点事要马上回趟宿舍,你去问一下那叉车可不可以送他一下。”
看看弗林斯坐看叉车呼啸而去,大伙议论纷纷。
“不是说他们特别遵守纪律的嘛?怎么刚上一会儿班就要回去呀?他们这班是怎么上的呢?”
有个淘气的家伙,说得更损:“那位德国小子刚才是去厕所了,这一回来,就要往宿舍跑,我估摸着,他莫不是来例假了吧?”
刚刚招呼安排叉车的车间副主任,听了淘气鬼这话,上去就杵了那家伙脑门一下:“臭小子,瞎说什么呢?怎么就管不住你那张破嘴!想说骚话回家说去,这是车间,不是你家!”
因为是工作场合,不少工友见此情景,又想笑又不敢笑。
武文杰觉得挺奇怪。他跟外方人员接触算是多的,特别在前段时间连续在不同国家参加培训,几乎成天跟老外在一起,对他们都有比较多的了解。
但这位弗林斯的“出场秀”,就让他感到百般困惑。
一会儿,叉车又载着弗林斯回来了,一直埋头干活的另外几位浅灰色,这时才纷纷直起身来,带着各种坏笑用目光迎接弗林斯。
而弗林斯满脸歉意却又心满意足的样子,让武文杰怎么也摸不着头脑。
原来他还曾猜想,这位弗林斯是不是忘了带什么必须的工具之类,回去是去取工具的,可他回来的时候,手里却是空空的,什么也没拿着。
不过到了工位以后,弗林斯用粉笔在一旁的小黑板上写了“18min(18分钟)”几个数字和字母。
整个部件组装完之后,弗林斯从工具袋里掏出个小小的金属印章,用铁锤在自己干过的部位上一下一下地“盖印”。
之后,又摸出几个小小的吊牌,把它们一一拴在特定的部位。
做完这一切,他又在一本台账上细细记录。
另外几名浅灰色干完自己的活之后,做的也跟他如出一辙。
武文杰知道,弗林斯他们这是在按照要求,在工件上留下自己的痕迹,以便将来可以进行责任追溯。
铃声响了,到了下班的点,各工位的浅灰色们都迅速收拾好自己的装备,陆续走出了厂房。
弗林斯依然在自己的工位那里做些整备。
等他要走的时候,武文杰看了眼手表,差不多比响铃时间晚了二十分钟左右。
武文杰踱了过去,跟换好衣服的弗林斯攀谈起来。
弗林斯对武文杰一口流利的德语很是赞叹,武文杰告诉他,自己在他们那边呆了好几个月,连听课带下现场,有非常好的语言环境,所以自觉不自觉地就学会了。
弗林斯笑道:“那我希望自己在你们这里呆的这几个月,也能多学些中文,争取能用中文跟你交流。”
武文杰连声说好,并答应教他。
聊了一会儿,武文杰把话头一转,向他问起上午那事。
弗林斯一听,脸上顿时显出几分羞涩,含含糊糊地说:“哦,都怪我自己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