俩人东一句西一句地扯着,分享着那些不大不小的秘密,你的我的相干的不相干的,不觉就扯到了后半夜……
这是毛线从前没有体验过的,她鲜少跟人说那些乱七八糟的事,她曾以为说这些有的没的无用的废话是一件顶无聊顶无趣顶烦人的事,她将那些琐碎一点点地揉烂,塞进肚子里,一言不发,直到某一天,那些东西哗啦一下见了天日,她竟然有一种莫名的撕扯的快感……
对,撕扯,她心里像是装了一个超大卷不限量的卫生纸,一个格一个格地连接着,每块格子上都有一个小故事,让她忍不住好奇去拉扯,呲啦一个故事,呲啦又一个故事,这让她的撕扯更加有力,更加疯狂。
一个话题终了,俩人都有些倦了,宋唯突然想起扯了半宿,竟然没问毛线这次临时被叫回去所为何事。
“我辞职了!”毛线一开口就忍不住打哈欠,说累了。
“啊?”沙发弹起又落下,宋唯爬起,伸手推了一下:“你怎么回事!”
“淡定!”毛线又打了个哈欠,声音更加低沉:“当初你离婚,我也没像你这样大惊小怪的呀!”
“那能一样么?我当初可是身揣巨资投入到广大的离异妇女当中去呢,我那叫什么?资源重组,有利于社会和谐!你呢,饭碗都丢了还有心思扯闲篇呢!”
“不是你先扯的么!”毛线将一个抱枕丢给她:“大姐,我真困了!不说了!”
“娘的!你给我起来!”宋唯薅了全身稀软的毛线靠在她身上:“你这一个重磅炸弹把我的瞌睡吓跑了,还想着自己睡!美得你!”
这边说着,一只手已经摸着茶几上的水杯,顺着毛线的脖子往下倒。
“哎呦!”
这一下,毛线是彻底被她弄精神了,用毛巾被裹着身子,哆哆嗦嗦地道:“大姐,要不,咱俩上床吧?冷!”
如此,战地就从沙发转移到了床上,宋唯这个丧心病狂的家伙。怕她没精神说不完整,竟然还跑去冲了杯咖啡!
毛线只好半眯着眼,把秦三老拉她回去当枪使的事说了。
宋唯听罢,嘣一下又从床上跳起来了,差点儿给毛线掀地下去。
“大姐!您轻着点,别把那俩祖宗给我弄醒了!”
“你们学校那什么秦教授,素质也忒差了点吧,这不就是个禽兽么?”宋唯很是生气:“还有你们教学组那些同事,知道这事也不说跟你事先通个气,你平常待他们也不薄啊!”
“此一时彼一时!老秦整我这事,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人家犯得着掺这一脚么,是大学老师的活儿不好干呀,还是工资不好拿呀!”毛线对这事倒是看得开。
“那你就这么怂!认啦?那女学生的死活跟你有什么关系?你让她怀孕的还是你把她弄
死的!不自爱的家伙!”宋唯很是气愤,这也忒欺负人了吧!
“不能那么说,她自己的身体怎么作践是自己的事,可是别人,没有权利伤害她!”毛线道。
之前尼雅就说过,每逢假期,医院妇产科的门口总少不了排着队做人流的女学生,她们早就见怪不怪了,有些女学生一年做好几次,都成妇产科的常客了,这要是医院也有积分累积的话,估计早就是vip了!
这样,有些医护人员的态度就难免刻薄了点,说她们又作死又作孽,就算死一百次也不冤!
毛线倒是觉得,性开放过度和性教育缺失的矛盾,是整个社会发展过快所要付出的必然代价,个人有责,父母有责,社会也有责,一定会有一个过渡期,也必然会有人付出血的代价!
“反正为这事,让你丢了工作,那就是缺德!再说,你不是已经抓到那秦教授的七寸了么,干嘛还要辞职!该害怕的人是他好不好!”宋唯道,人们对旁人的生死,虽有同情,但是,非常有限。
倒是毛线,继父离世之后,对很多事都有了不同的认识,比如,生死之外,再无大事。吃瓜落丢工作,德行,尊严等等,跟一个女学生的生命相比,实在不值一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