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挨到了宴会结束,众宾客也都各自散了。而鲜卑族的来客也都由高公公引着,到皇宫后院的厢房去休息。
姬怜美一边揉着已经麻木的双腿,一边跟在这群人身后。
正当她想要开口喊住拓拔寒的时候,一只手从暗处伸出来,一把捉住姬怜美的手腕,将她拉入了一旁的暗房。
“啪!”那人重重的关上了门。
他将姬怜美的双手扣住,她能感受到那双手上传来的炙热,以及扑面而来的男子的气息。
姒玉承吗?这混蛋又想做什么。
“怜美.......”这个声音浑厚沉稳,甚至带着喑哑之色。
姬怜美一个激灵。不对,他不是姒玉承。
姬怜美抬腿猛的一脚踢在那人的大腿上。按在手上的力道也小了不少,姬怜美挣脱开,质问道:“你是谁,居然敢这样对本公主。”
“嘶......怜美,你不认识我了吗?我是陆游原啊。”
此时,借着一点朦胧的月色,姬怜美看清了那人的脸。原来是宴会上的那个男人,因姬怜美是个大近视,她并没有看清他的样貌。此番离近了看,他虽不是什么惊尘绝艳的美男子,但相貌还算得上俊朗,尤其是那双邪魅的眼睛,看上去尤为蛊惑人心。
“游原,陆游原........”姬怜美的口中不知为何呢喃出这三个字,心脏在看清楚那男子的脸的同时,像被刀子刺入一般,近乎窒息的剧烈的痛楚。脑海中略过很多凌乱的记忆碎片,眼泪不自觉地流下来了。
是谁在哭泣,不,不是我,是姬怜美.......
她捂住胸口夺门而出,陆游原没有跟着追出去。
看不清路了,只知道向前跑。真正的姬怜美的意念,驱使着她远离那个男人。
跑着跑着,她撞进了一个人的怀中。
“姬怜美?你怎么了?你看着我。”那人的面容朦胧,语调柔软。
“是姒玉承吗?”
“你别怕,是我。发生了什么事。”
在得到了肯定回答后,姬怜美一下子扑进他的怀抱,泪水肆意流淌着,“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为什么会哭,心也痛的厉害。”
“若是不愿想,就不要想了。我送你回家。”姒玉承像安慰孩子一般拍拍她的后背,将她抱起来,一路走回承王府。
回到府内的时候,姬怜美已经睡着了。姒玉承轻轻将她放在床踏上,掖好被角,继而一脸阴沉地走至走廊,唤道:“司徒。”
萧翊歌应声从房檐上飞身降下,“是。”
“你去查清楚,那个叫陆游原的男人。”
萧翊歌楞了一下,领命道:“是。”
在宴会上,姒玉承就察觉到了这个男人看待姬怜美的眼神。不甘,留恋,温柔,愧疚。这个男人究竟是什么身份,居然会让姬怜美如此伤心欲绝。究竟出过什么事,会让一个男人流露出这样的眼神。
姒玉承慢慢攥紧了双手。
姬怜美躺在床上,梦见了自己身处云间。她好奇地四处打量,却瞧见云端深处的一名女子女子,长着和她一模一样的面孔,身着华服,恬静美丽。
她开口微笑道:“你好,占据我身体的女子。”
“你是......姬怜美公主?”
“是的。”
“公主殿下,你这是.......”
“如你所见,我已经死了。在你占据我身体的那一刻,我就已经死去了。”
“对不起,我.......”
她的手指碰住姬怜美的嘴唇,温柔地笑道:“不用说对不起。那时我已万念俱灰,就这样离开,我反而轻松不少。”
“你之所以身患重病,是因为,那个叫陆游原的人吗?”
“是啊。”她苦涩地一笑,“他是燕国的义子,也是我青梅竹马的玩伴。我们一起长大,终有一天,他对我表白了心意。他对我说,无论艰难险阻,他都会娶我,带我离开皇宫,给我想要的幸福。但当父王告诉他,可以给他高官厚禄,并在之后辅佐他成为新一届的燕王时,他就完全忘记了对我说过的话。”
“皇宫对我而言,是深渊。我能看到危险,但我阻止不了它靠近我身边,所以,我想一死了之。但在我的意识快要磨灭的时候,你来到了我的身体。我很抱歉,是我将灾难带给了你。”
“公主您千万别这么说,这....世事难料嘛。”
“你的本名叫安洛菲是吗?你是个乐观的女子,但宫廷之争过于危险,千万不要,失去本心。”
女子的身影逐渐模糊,她微笑着,拉住姬怜美的手,轻轻在她额间落下一吻:“我就要消失了,祝你一切顺利。如果可以的话,请代我对陆游原说:‘我不怪他,喜欢上他,我也不后悔,只是过去的恩怨,我想到此为止了。’”
她化作光电散去,姬怜美猛的睁开眼,发现天已大亮。而她,躺在一张青竹床榻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