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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过去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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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蒙烟雨不断,汽车挪动得像蜗牛一样慢,乘客们一片抱怨,司机急得大汗淋漓,却还是只能小心翼翼地握紧方向盘。这样子车得堵到什么时候?蓝桉跑到司机旁边礼貌地一点头,“麻烦您开一下车门。”蓝桉麻溜地奔下车,一团团湿冷冷的浓雾扑在脸上,一辆自行车“嘀铃铃”地响着车铃掠过身旁,车上的大妈回过头来好心叮嘱,“小妹妹,当心点。”蓝桉满眼迷蒙的答应了声,“知道了诶”,而大妈的自行车早已在浓雾中远去,完全看不清了。路灯在缭绕的雾气中闪烁迷离。大街上到处湿漉漉的,人们在雾中若隐若现地穿行,远远地只能听见细碎、间断的脚步声,等走近看时,行人的背影已慢慢走远了。远处的房屋像是漂浮在天空中,似琼楼玉宇,眼前的一切都笼罩在轻纱般的雾里,扑朔迷离,仿佛进入缥纱的仙境一般。

“我到底是在哪一条街上啊……”本来就路痴的蓝桉在雾里就更迷糊了,完全没有方向感,忽然几个穿着初中校服的学生跟自己插肩而过,蓝桉无意中瞥见他们佩戴的正是自己母校的校徽。她一下子恍惚了,“难道我是走到初中学校附近了吗?”正疑惑间,蓝桉听到一个老人的吆喝声,“棉花糖!现做的棉花糖嘞!”她循着声音的方向前行,氤氲中有腾云驾雾的错觉,没几步就看到几个初中生围着一个棉花糖的摊子,这才确定自己所在的方位正是初中母校的正对面。

蓝桉伸手掏钱,仿佛还是当年刚放学,“大爷,给我来一个棉花糖吧,我要粉色的。”大爷用布满皱纹的手接过钱,“好嘞,小同学,好像很少看到你过来买,你们初一今天也这么早放学吗?”蓝桉愣了一下,很得意地捂嘴偷笑道,“大爷您真会夸人,我早就毕业了,都在读大学了。”“哈哈哈,这样吗?那你看起来一点都不像成年人!”大爷慈祥地笑了,熟练地往棉花糖机里加了一勺白砂糖,滴了几滴粉色的食用色素,再一圈圈转着手里的竹签,一缕缕棉絮般的棉花糖像滚雪球一般缠上竹签,像云朵一般飘在眼前,蓝桉在大雾里举着一大团棉花糖,像在仙境中酝酿一个粉色的梦。

周围雾还在不断增加着,遮住了天,盖住了地,袅袅上升的雾气最终汇成了一片雾海。蓝桉干脆等雾散了再走,就地坐在沿路的花圃边上吃起棉花糖来。举目四望,房屋、树木都仿佛披着一层薄薄的纱,整个世界被迷蒙的雾笼罩着,分不清天和地的界限。街道上的汽车纷纷开起了车灯,然而雾里的车灯就像一个刚刚睡醒的人睁开惺忪的睡眼,显得无精打采。在雾里无论看什么都模模糊糊,有一种“不识庐山真面目”的神秘感。

时隔多年回到初中学校附近,蓝桉惊觉校园应该有翻修过,因为跟记忆中的对比已经有很大的变化了。而浓雾就像一道漫无边际的白色幕墙,让她看不清这个给她带来3年痛苦记忆的地方,就像那段不愉快实际上早已模糊了。只是那些曾经歇斯底里的伤口啊,依然如街边的灯牌一般醒目,醒目得如此触目惊心!记忆的废墟上尸横遍野、满目疮痍,而今终于重新焕发出勃勃生机。可是改变绝没有那么容易的,那是不肯放弃自己的人含着泪为自己刮骨疗伤,蓝桉不忍心看到别人改变,她宁愿别人都能一直安乐着让她羡慕一下,虽然大多数时候,这只是一个奢侈的憧憬。世上的每个人多多少少都无能为力过,有趣的是,人们强大起来的直接原因,往往正是独吞了那些难以下咽的无能为力。

雾失楼台,细雨清扬。连着MP3的耳机还在放歌,突然,蓝桉整个人坐直起来,耳机里传来的这首音乐不正适合此情此景吗?“谁无聊拿放大镜看风景累不累,却忘记了看清楚自己是谁。我的宇宙轻飘飘,美的摇摇欲坠。旁人来来去去像行云流水,模糊糊的视线不管天色黑不黑,心中没鬼就不用处处防备。雨濛濛情深不深,只要醉醺醺的。美不美只看能否爱的暧昧。喔~不醉,就学不会。只要我以为,就不是误会。谁都是宝贝,有什么真伪。什么是是非,都似是而非。醉眼看世界,世界随我陶醉。迷茫茫的天地,没那么多对不对。错不错只看心境怎么描绘。我流我的汗水,华丽如天花乱坠。甜不甜美谁能代我去品味。看得很琐碎,都没有所谓。看不到命运,只看到紫薇。只看到绝色,看不到绝对。最好的滋味,就是耐人寻味。乱纷纷像一首朦胧诗,懵懂懂才懂得朦胧美。最好的滋味就是耐人寻味。”是田馥甄的《不醉不会》,那一刻蓝桉顿悟,过去怎样已经不重要了,看待事物的心态才最重要,就像手中的棉花糖,那么一大团看起来蓬松可爱,谁又会在意那实际上就是一勺再普通不过的白糖呢?

蓝桉继续舔着棉花糖,曾经的心结像棉花糖一样被舌尖的温热逐渐消化。弥漫的雾气被晚风吹得有些稀薄了,一阵一阵地绕过周围的房屋树木,雾推着雾,一忽儿轻移,一忽儿郁滞,一忽儿飘散,一忽儿翻腾……雾霭烟横,云波浩淼,晓阴翳月,含蓄不露。浓雾时而羽化作一阵凉风,时而液化成晶莹剔透的小水珠,沾在蓝桉的发丝上,湿润润的如羽纱轻拂。她发现雾的触感湿湿的,带有一种奇怪的粘性,闻不出啥味道,使人疑心刚才吃进去的是一团棉花,闷闷地塞在鼻腔和嗓子眼里。蓝桉顽皮地笑了,饶有兴趣地在雾里抓了一把,看雾气一绺绺、一丝丝地从指缝中溜掉。睫毛上沁出几滴亮晶晶的小水珠儿,让她都舍不得眨眼。仰头看时,傍晚的夜空像一块深邃的蓝宝石,在霏霏迷雾的掩映下怀着“犹抱琵琶半遮面”的羞怯。

再浓的雾也终不能永远遮盖碧空!大雾慢慢地消散了,只剩下一层轻柔缥缈的薄纱,又过了一会儿,干脆化作一缕清烟,飞上天去。霏雾弄晴的天气,不过是为了衬托碧空万顷的美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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