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记得，我娘亦曾那样抱我，但她现在，只记得她怀中的儿子。”

“你怎还弄不清楚？”纨素柳眉倒竖，“就算你说的是真的，小姐是你……但每个人都有轮回，都有前世今生，如果个个都像你这般纠缠着前世今生的事不放，那岂不是乱了轮回之序？那传说中的孟婆汤岂不形同虚设？”

“你……”范程满腔复杂酸楚得不到心上人的一丝安慰，反屡遭抢白，自然气恼，“你懂得什么？你除了对你家小姐百般维护，你还会做什么？”

“我当然不懂，我是个庸碌的寻常人，看不见过去未来，更不懂什么命数玄奇！我只知，小姐现在已经是小姐，与你的关系仅是你恩人的娘子，你不能因为你自己的不同寻常便要打乱别人的寻常生活！”

“好一个利嘴小丫头。”雪衣翩然，黑发如瀑，宛若天人的范畴降临，“如果你想，你也可以成为不同寻常之人，与程儿，与你家小姐，永远相守。”

范程脸容一紧：“爹，你不能伤害恩人娘子！”

范畴目芒顿沉，“你不是怀念你的娘亲？”

“但娘已然死了……”

“胡说！”范畴眸透怒飙，“为父会把你娘带回我们的家！”

“带回来又能怎样？”范程面颜凉淡，摇首，“娘在我们那个家，真正快乐时候有多少？自我懂事起，见到的娘便是哭多笑少，我怎能为一己之私再使娘不快乐？”

“你说什么？”范畴颜色丕变。妻子不快乐，月老说过，罗缜说过，但他都可以让自己不信。但自己的儿子怎能亦作如是想？“谁告诉你，你娘不快乐？你娘最爱的是爹，最疼你们，与爹与你们在一起，她怎会不快乐？”

“我有眼睛，可以自己辩别。娘的颜泪，娘的伤楚，我历历在目。就是因为娘最爱爹，爹才能成为最能伤害娘的人，伤到娘宁愿舍弃最疼的我们，以最绝烈的方式离开，换取新的开始……”

“范道友。”有“人”晃悠悠飘来，“你的儿子都比你懂事，一个小丫头更比你有见地，阁下还不能醒悟么？”

范畴蓦抬怒眸：“你不过小小风神，莫在旁一味聒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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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房里，罗缜将大小一对活宝赶到内间玩耍，自己独坐案前理帐。

内室，父子两人拥戏玩闹良久，小胖孩透过长窗，望见亲爱娘亲，张开手儿：“……娘抱！”宝儿奇怪哦，娘娘为什么不看宝儿，宝儿很可爱啊……

“娘娘在看帐册，不能抱你哦，爹爹抱你也很好啦。”

……可是，爹爹没有娘娘香啊，娘娘香香的，宝儿喜欢哦……“娘……娘抱！”

“宝儿要乖，爹爹也想要娘娘抱，都会忍着，你也要忍啦……”

……爹爹和宝儿争娘喔？“……娘娘卟包爹……”

“臭宝儿，你不要娘娘抱爹爹，爹爹会讨厌你哦。”

“卟~~”

“臭宝儿敢吐爹爹，爹爹咬宝儿！”

“……嘎嘎……哈……”

罗缎娉婷而来，推了书房门，先观望了内间，对见了她没再如以往欢喜大叫犹自和老爹闹得高兴的宝儿不屑撇嘴，“没良心的胖小子，见了你爹娘忘了姨娘，白疼你了！”

桌前罗缜挑眉闲问：“这么想疼，何不赶紧将你和之行的婚事办了，自己生一个来疼？”

“还不是让绮儿一波三折的婚事给分去了心思？对哦，姐姐，快去看看绮儿，听小纫说，那丫头昨儿哭了一夜，今天到现在还没吃下一粒米，敢情是想死了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