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凡城不得不把她接回家。
一家四口,其中一个躺在床上除了有自主的呼吸之外,与一个已故之人没有什么区别。
另外三个,人人额头上顶着一个伤口,回头率百分之一百。
这一家子的伤,全部与同一个女孩有关。
路母最初看见儿子额上的伤时,大吃了一惊。
路凡城有意隐瞒,可是这除夕,总不能在外面过,不得不面对父母。
可路母还是猜出了是何人所为:“又是林清婉这狐狸精干的好事,对不对?”
“妈,这只是一个意外。”路凡城解释。
路母气:“不管是不是意外,你受了伤却是事实!”
她气得恨不得将林清婉撕碎。可这大过年的,她却只能把火气往下压。
“就让她再缠你几天!”她恨恨的想着,心里已经有了一个主意。
那样一个害人精,她是不能再让她继续粘着自己的儿子了!
——
林清婉一早就离开了御景雅苑。
她买了一束雏菊,一束玫瑰花,去了墓园。
她并不知道,此时此刻,父母的墓碑前,正跪着一个女孩。
女孩的眼泪流个不停,她朝墓碑重重的磕了三个响头,哽咽道:“爸妈,对不起。请原谅女儿的不孝。我这么做,也是逼不得已。”
她是杨小画。
就在她泣不成声的时候,一个三四岁的小女孩突然跑了过来,抱住她的脖子:“妈咪,不要哭了。妈咪哭,珊珊也想哭。”
杨小画全身僵硬。
段之禹从一旁走过来,站在她们的身边,一动不动。
段雨珊摇晃着杨小画的手臂,乞求道:“妈咪,跟我们回家过年好不好?我和爹地很想你。”
杨小画突然将她推开,恼:“我说了,我不是你妈咪!不要再缠着我!”
段雨珊被她推倒在地,也不知是不是因为伤心还是因为摔疼了,段雨珊放声哭了起来。
段之禹忙上前将孩子扶起,沉声道:“关月荷,她只是个孩子,是你的女儿,你怎么可以如此狠心!”
“我不是关月荷,她也不是我女儿!”杨小画突然站起来,“不许再缠我!”
她转身,快步离去。
脚步慌乱。
段雨珊搂住段之禹的脖子,哭得更伤心了:“爹地,妈咪不要我们了。”
“珊珊乖,妈咪不会不要珊珊的,妈咪是有逼不得已的苦衷。”段之禹柔声道,目光看向杨小画离开的方向,脸色变得十分凝重。
——
看见父母墓碑前摆放着的雏菊,林清婉有些意外,看着花很新鲜,应该是不久前才放的。
是谁?
她的脑海里闪过一个疑问。
突然间想起那次被路凡城抓住的男子,会不会是他?
也许,也只有他了。
她不再作多想,将花摆放好,默默的跪了下去。
今天的天气很好,虽是冬日,可是艳阳高照,温暖的阳光烘烤着宇宙万物。
林清婉在这太阳的暴晒下,身体渐渐出现不适。
她不得不离开。
脚步虚浮的往墓园出口的方向走去,头晕,眼花,恶心,阵阵袭击着她。
她抬头看了一眼天空,终是撑不住,眼前一黑。
在她晕过去之前,一双有力的臂膀将她环住。
紧接着,她失去了意识。
当她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医院的病床上,手臂里扎着针。
一个护士正在给她换吊瓶,看她睁开眼睛,便含笑道:“小姐,你醒了。”
林清婉问:“我怎么了?”
护士答道:“中暑了。”
“噢。我明明是在墓园里,是谁送我来医院的?”她问。
“你丈夫。”护士答。
丈夫?难道是路凡城?
护士却说:“小姐,你丈夫长得可真帅,还有你女儿也是,十分漂亮,跟你长得好像噢。你昏迷的时候,她一直哭着叫妈咪,唉哟,哭得我心都疼了。”
林清婉呆住。
她很快就明白过来了,是那个男人和她的女儿,珊珊。
奇怪,这大年三十的,他们怎么会出现在墓园里?
“他们人呢?”
“走了。”护士看着她,眼里露出了同情的光芒,“走的时候,他们并没有留下什么话。”
林清婉沉默。
护士可能是误会了什么,安慰道:“其实夫妻相处久了,有矛盾是很正常的事情。夫妻床头吵架床尾和……”
护士絮絮叨叨的说着,林清婉只是微笑不语。
打完了吊瓶后才发现,她的医疗费用,段之禹在离开前已经结交清楚了。
林清婉去问医生要段之禹留下的联系电话,惹来医生好奇的眼光:“他不是你丈夫吗?你不知道他的号码?”
林清婉笑笑,没作什么解释。
可当她按着号码拨打过去时,却被告知,是一个空号。
——
林清婉回到了御景雅苑。
顾云曼得知她去墓园看望父母和姐姐了,也没多问什么。
歇息了一会,两人贴了对联,贴福字,便开始忙碌年夜饭。
两个人,硬是被她们做出了十二道菜。
顾云曼含笑道:“虽然只有我们两个人,但是,这年也照样得过。”
饭后,林清婉又一次离开了御景雅苑。
她去了洛氏医院。
这一夜,她决定陪在林老太太的身边。
罗阿姨前两天回乡下去了,是林清婉要她回去的。
她想,这年,谁不想跟亲人团团圆圆的呢?
她坐在床边,握着老太太骨瘦的手,说了许许多多的话。
“奶奶,以后过年,我都陪您一起过。”
“奶奶,您快醒过来好不好?”
“以后,我们离开这里,永远都不要再回来了。”
——
路家这个年底饭吃得百般滋味。
宋烨磊两兄弟自从跟了路凡城之后,每一年都是在路家过年,他们算来已经是路家的一分子。
以往每一年,吃过饭,看了会春节晚会,路母便通情达理的说:“你们年轻人有你们年轻人的节目,去玩去吧,我们也约了人打牌。”
但是今年路母却说要去医院看望女儿,宋烨磊和宋自影便离开了。
待两兄弟走后,路母对路凡城说:“这一整晚你都心不在焉的,去陪她吧。”
路凡城走后,路父拧眉问:“你不是反对他们在一起吗?”
路母淡淡的说:“趁过年,让他们能呆在一起,就呆在一起吧。”
“你在打什么主意?”
“我再打什么主意,也是为阿城为我们整个路家好!”路母淡淡的回道。
——
耳边的烟花声不断。
林清婉透过窗玻璃,看着夜色中璀璨的烟花,心中免不了伤感起来。
“烟花再美,也不过是转瞬即逝。”她喃喃道。
腰间一紧,一双有力的大手自身后环了上来,紧接着,她整个身子被人拥入了一具强势且温暖的怀抱中。
鼻尖处是再熟悉不过的气息。
男人紧紧拥抱着她,将下巴枕在她的肩上,哑声问:“有没有想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