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珩对这些路人甲可没多少耐心,他冷冷一笑,直接拂袖将人推开。
再有侍卫之一的钳制,那儒生便像被捏住了脖子的鸭子,再也说不出什么圣贤之言来。可就这么会功夫,他瞧得分明,那小女人已经抱着孩子趁乱挤出了人群,跑进了前面的一条巷子。
围观的人本来群情激愤,可这会儿见女方不见了,没了小媳妇哭哭啼啼,这场戏便也没什么看头了,一部分人便意兴阑珊地要走。但方才那个儒生居然没走,他整了整被弄乱的长衫前襟,肃容道:“这位仁兄,我看你也是个读书人,这礼仪之道不仅是要对上,更要化用于生……”
啪的一声,不知什么东西突然飞进了儒生的口中,他吓得张大了口,掐着脖子想往外吐,那东西却似乎已经进了喉管,不上不下地卡着,窘迫得要命。
“聒噪!”
他这么一出手,四周人群散得更快了,不少人脸上还带着惊疑之色,似乎正在后悔方才加入了谴责大骂这人的队伍。
“去追!”他冷冷下令:“半个时辰,找不到就去衙门里调人!”
侍卫们一得令,便咻咻仿佛离弦之箭般地去了一大半。
宋岩忧心忡忡地看着裴宝儿离开的方向,又若有所思地看了眼反方向的衙门所在地。
“此事宜早不宜迟,某这便去衙门走一趟。”
齐珩几不可闻地嗯了一声。
宋岩动作很快,再者,他们昨晚在此地驿站投宿的事,此地县令也是知道的,听说这位主儿的家眷不小心走丢了,那叫一个慌张失措,没过多久就火烧屁股似的领着一大票衙役跑了过来。
小县城的老百姓没见过什么世面,见着这么多官兵出动,一下子就怕了。更别提,这个古怪的男人似乎身份不低,就连他们县太爷在他面前都卑微得快低到尘埃里去了。
一时间,集市上鸦雀无声。
原本买东西的人直接以最快的速度滚回家了,卖货的摊主东西也不卖了,直接卷包袱走人。一炷香前,街市上还人声鼎沸,热闹得很,经过这么一事,变得十分冷清。
此时,趁乱跑开的裴宝儿可不知自己造成了一次小小的治安混乱事件,她正为自己的小计谋得逞感到自豪。
用化妆的技巧伪装出“家暴证据”,这可不是件简单事。更重要的,还是她临阵发挥的好。
昨天来时她就有留意过了,这小城虽然不大,却也五脏俱全,车马行的位置正好就在城门附近,如今她要做的就是,尽快跑到那边,混上一辆马车出城。
都说兵贵神速,她知道自己只是胜在出其不意攻其不备,齐珩反应过来必然要派人来找她,这城里太小,她也不认识别人,根本没有藏身之处。如今之计,只能是尽快出城离开。
集市就在小城正街上,距离车马行算不得远,但裴宝儿不走大路,专挑小巷走,就是怕太显眼,分分钟被齐珩的人捉回去。
“阿凉~”怀中的小砚儿眼睛睁得大大的,好奇道:“我们去哪?怎么美人大叔不见了?”
她心脏跳得很快,一开始还一步一回头的,后来意识到这样太过异常,便强忍着扭过头去观察有没有人跟在后面的冲动,假装自己只是此城中的一个普通百姓,迈着较常人快上一丢丢的步子,七弯八拐地往目的地前进。
“我们回家。”她只能这么简短地解释。
可小砚儿向来是个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性子,若是他感兴趣的话题,不管怎么敷衍,他都能十分耐心地、一遍遍地问下去。
终于,在问到第三遍的时候,裴宝儿没好气道:“就是回咱们家,院子里有长着毛毛虫的大榕树那个。”
“哦~”小砚儿终于满意了,可他马上又问:“那我们不去京城玩了吗?”
“不去了。”
小砚儿满脸失望地靠在她肩上,闷闷道:“可是我想吃炸丸子,美人大叔家有……”
像是过了半小时,又可能只是过了五分钟,就在裴宝儿已经紧张得失去了时间长度的估量能力时,她顺利抵达了城中唯一一家车马行,且十分大手笔地花了一百五十两,买下了一架马车,还附赠马夫服务,可以送她们到下一座大城。
得得的马蹄声,车轱辘转动的嘎吱声,小砚儿失望的撒娇声,这些混合在一起,仿佛扭成了一根带刺的鞭子,正拷问着她原本极度坚定要离开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