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意思?”林立雪安静下来。
难道害死他父亲的另有他人?
“我承认的确是背叛了督军,可我都是为了你,我怎么能眼睁睁的看着你嫁给别人。可无论怎么说,督军对我也有养育之恩,纵使我算计了他,也绝对会留他一命,我本想着风头一过就好好安置他,谁料......”
林立雪尖声打断他的话,“你到底是什么意思?害我父亲的究竟是谁?”
“是霍三爷。”
这是沈大少说的。
他也知道这个真相疑点重重,甚至是故意栽赃陷害,可他还是没有去亲自查证。因为唯有将林恒的死算在霍三爷头上,才是最两全其美的结果。
他绾了绾她耳边的乱发,目光温柔苍茫。
但愿林恒大仇得报,他们还能跨越鸿沟,回到从前。
林立雪怔怔望着他,捏紧双拳,“你说的可是真的?”
王袖点点头,将她两只被冻得青紫的拳头握在掌心里,“自然是,沈林两家是生死故交,且林家出事,沈家老爷子一直在青州守着,足能见真情实意。既然是沈大少亲口所说,必然不会有假。”
风雪呼啸,林立雪的目光慢慢变得如利刃一样。
“你打算怎么杀了他,我和你一起去!”
当年立在花枝弱柳下的那个粉雕玉琢,机灵骄矜的小女孩似乎死在了今日的冰天雪地里。
王袖从她的脸上,只看到了尘世的杂念爱恨,再没有的当初的样子了。
他有些心酸失望,更多的是心疼,遂一下下收紧她的双手,“你乖乖等着,一切有我,我一定砍下霍三爷的项上人头,为督军讨个公道。”
院里的两排冬青树如一个个圆滚滚的绿球,墨绿层叠,白雪压覆,点缀了最灵动的生机。
沈大少负手而立,深眸渺远,望着门外瑞雪丰景。
李庸打伞自雪中走进屋子里来。
“东西可送过去了?”沈大少问。
李庸神色一肃,“送过去了,有了这张逃离路线图,无论今晚青运帮乱成什么样,嫣小姐都能带着二少爷平平安安的逃回来。”
沈大少颔首,淡淡道:“还有一件事要你做。”
李庸正色,听候差遣。
“董国生害怕留下青运帮余孽,日后生变,今晚势必要屠尽青运帮弟子,你势必要想办法救下一些。”
李庸越来越不明白了,他们既出谋划策要杀人,怎么最后还要救一些敌人。
沈大少看出他的疑惑,道:“林恒之死,本来是要嫁祸到岭南军头上的,青州新督军程立是岭南军司令金武扶植上去的,总不能让岭南军一家独大,无法无天,那江北三省该置于何地?所以你好生善待保护那些弟子,依旧可以借他们的口来抹黑岭南军。”
李庸恍然大悟,不禁佩服起主子的心机诡深,处事玲珑。
“对了,江北那边来信了吗?”
李庸想起要事,忙掏出口袋里一封千里迢迢寄来的家书递过去。
沈大少接过来,拆开。雪白的宣纸上字迹娟秀,密密麻麻满溢着思念。
他看了几行,脸上浮现出笑意,似乎是高兴到了极点,还像孩子一样大拍了几下手,笑声朗旷,似能穿透雪雾。
“大少这么高兴,可是信中说了什么?”
沈大少重重拍了下他的肩膀,那素日里深邃乌黑的眸子似乎都染上了一层晶亮柔软的幸福,“少奶奶生了,七斤三两,是个男孩!”
李庸也眉开眼笑,双拳一抱,“恭喜少爷要当爹爹了!”
饶是喜怒不形于色的沈大少,也拿着那封信,一遍又一遍的看,怎么也看不够似的。
李庸也觉欣慰,上次见到大少爷这样的笑脸,是哪一年呢,他也已经不记得了......
隆冬日短,一晃就天黑了,雪还没有停下的迹象,反而是越下越大了。
平嫣正在给白衡上药,拿毛刷子沾了调好的药泥,轻轻抹在他背间那些血肉外翻的伤口上。
期间白衡一声不吭,紧咬着牙,冷汗如羽,脸光似雪。
平嫣上好药,扶他起来,小心翼翼的给他披上一层外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