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嫣厌恶的一皱眉,忙闪开了身,真是白替她担了这个心!
沈钰痕无所然的扯唇一笑,病怏怏的伸出一条胳膊来,满脸骄纵的示意要平嫣来扶。平嫣虽面挂嫌色,却还是斩钉截铁的迎上去,将他轻手搀起来。
沈钰痕是为自己而伤,她一向爱憎分明,断然会当牛做马,侍奉周全。
只是一向不喜拖欠人情的她,却接连欠下了沈钰痕三次命债,真是命运作弄。
平嫣搀着他,缓步往山下走去。经过她那一番急救措施,沈钰痕虽然神智清明,可下半身还是有些稍微的肿胀麻木,走不成路,他一个成年男人只得将半边身子的重量都依附在身旁女子瘦削的肩头上,奇怪的是,这女子竟能稳稳抓锢牢他的身子,行路间不费吹灰之力。他瞟向女子的目光中透着不可置信,这水灵灵的一个人儿,是有多大的力气?
半弯月牙掩入乌云里,天色变得昏翳。沈大少拨开树枝,直愣愣的望着两人渐远的背影,眼神黝黑,唇角不知不觉就弯了一个钩子,沉沉笑出声来。难以附加的欣喜染上他的眉眼,他的笑变得狰狞霸道,而虎视眈眈。
“让你的人撤回去吧,顺便再请个医生过来。”他本是要借假扮山匪一事试探平嫣的身手功夫,结果却阴差阳错的试探出了她的高明医术。既然沈钰痕已按照原先计划的那样受了伤,他也没必要再多此一举去验证许平嫣。
她的医术足可助自己成就大事!
两个相依相挟的影子投在崎岖不平的地上,男子修长的身形被山风吹得瑟瑟颤抖。平嫣自幼承袭师父所授的中医药理,在外部条件健全的情况下,足以解得了竹叶青的蛇毒,方才她已经最大限度的利用周边环境去控制住他脚踝上的毒性蔓延,可一路山路颠簸导致血液环流,沈钰痕已然有些昏沉。
平嫣不能让他睡过去,就搜肠刮肚的找话题同他讲话。问着问着就问出了一直憋在心底深处的话题,“你为什么要救我,你不害怕被蛇咬了,死掉吗?”
沈钰痕身上发热,脑子里也热腾腾的。他是真的好困,真的一句话也不想讲了。可女子紧搀在他胳膊上的两手都是汗,渗透了他的衬衫,黏在他的肌肤上,一风吹过一层冷。
可她的眼神却是焦躁灼热的,透着真真切切的关心。
这八年来,任何人都不曾给过他的关心。
“我也不知道......就那么一下,身子好像不听使唤,就扑过去了......”他断断续续道,气息微弱的散在风里。一丝眼缝里隐隐约约露出平嫣的脸,那脸上湿漉漉的,像是汗,也像是泪。“其实,若是我再犹豫一下,肯定不会扑过去救你,毕竟,我们非亲非故,我还不想死。”
这是实话。
霎时树影跃动,黑影如梭。平嫣竖耳闻得声响,警惕的神经一崩,脚下步子还未落地,便看到三四个蒙面黑影如鬼似魅,神不知鬼不觉的出现在眼前,错落站立,纷纷举起手枪。
这不是沈大少的人!她暗叫一声不好,顿在原地,偷偷抽出袖口夹层里的弯月刀捏在掌心里,剑拔弩张。
若是只有她自己一人,对付这些人会游刃有余。可现在她身边有一个濒临昏迷的沈钰痕,现下她的手指正按着他身上的穴位,他不可能放开他,更不可能丢下他去逃命。比起对峙,更令她担心的是沈钰痕身上的残毒。他的性命经不起时间的消磨。
为首的头领一声响亮的上膛,逼近几步,拿枪头指了指沈钰痕,冷声对平嫣道:“我们只要他!只要你乖乖的,自会留你一条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