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惜点头说好,转身上楼去给她拿东西。
病房的走廊似乎特别长,殷乐乐的病房在最角落,程惜路过护士站的时候不经意撇了一眼,立刻停下了脚步。
“刘…刘姨?”程惜诧异的看着眼前的人,而刘姨也显得有些慌乱,似乎在往身后藏什么东西。
“刘姨,你手里是什么?给我看看吧。”
程惜冲她伸手,她立刻往后退,嘴里支支吾吾,“少爷…我、我就、就是生病了,来医院看看。”
“刘姨,你得了什么病啊?”
“感冒!对,感冒!”
程惜指着墙壁上的标识说:“这里是肿瘤科。刘姨,你到底来这儿干嘛?是不是廖烟香让你来的?”
想到刘姨可能是廖烟香派过来的,程惜心中无名火起,几步上前抢过了她藏在身后的东西。
“少爷!不是…少爷!”
等程惜看清楚的时候,刘姨长叹一口气,知道这事儿瞒不住了。也不知道这是好事儿还是坏事儿?
薄薄的几张纸被攥得皱巴巴的,上面清清楚楚的写着【肿瘤科收据清单】,每一张都是殷乐乐每天的药物费用,右下角都有一个小小的钢戳:【已结】
“这是怎么回事!”程惜厉声质问,吓了刘姨一个哆嗦,犹豫几秒钟后还是把事情和盘托出了。
“少爷,这是夫人让我瞒着你的。肿瘤科的于主任是夫人的朋友,是她让医院随便编了一个理由骗你们医药费很低。其实、其实就暗地里所有的钱都是夫人结的。”
“廖烟香?”程惜不敢相信那个蛇蝎心肠的女人会这么好心的来帮殷乐乐,她根本没有任何帮助殷乐乐的理由。
或者说,其实自己一直都误会她了?
看看程惜发愣,刘姨小心翼翼地说:“少爷,其实你应该好好和夫人沟通沟通,夫人她一直都把你当亲儿子看待的。”
刘姨的话就像在他心里扔了一颗*,程惜想到自己和廖烟香平时那种水火不容的境地,就觉得这件事情自己应该好好问清楚。
可无论怎么样,他都不会接受廖烟香。因为如果不是她,自己的妈妈也许不会走,那他的家就是还在的。
廖烟香再怎么良善,她始终是破坏了一个家庭,这一点是不可否认的。
楼下的殷乐乐闭着眼睛,想着这会儿程惜应该已经碰上刘姨了,如果不是自己偶然间发现医药费一直都是廖烟香派人来结算的,那他会永远被蒙在鼓里。
“这大概是我唯一能为你做的事儿了。”殷乐乐轻声叹息。自己转着轮椅准备回去,却看看楼梯尽头有一个熟悉的身影。
可能是真的要死了吧,要不然他怎么会来看自己呢?
殷乐乐努力转动轮椅朝他靠近,直到在阳光中看到那张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脸时,她的心跳出乎意料的平稳。
“你怎么来了?不去陪陪你的新女朋友吗?”殷乐乐扯扯嘴角,努力扯出一个得体的笑容。
米承神色复杂地看着她,目光深深满脸倦容。“你?很严重吗?”
殷乐乐点了点头,很认真的回答了他这个问题。“很严重,快死了。所以我很感动啊,在我死之前你还能来见我一面,真是没想到。”
她和米承的故事就像一本路边卖的狗血套路小说,一个英雄救美一个日渐生情。当他们两个把所有言情剧的狗血套路都走了一遍的时候,就是他俩分开的时候。
如今再见面,居然是以这样的方式。殷乐乐苦笑着摇了摇头说:“你以前要是会拿这种眼神看着我,也许我就没有那么坚定的想要转学呢了。不过也还好,我也记不了你多久了。”
她说的这种生离死别的话如此轻松,就像在和朋友一起吃饭,点了一碗青椒肉丝一样随意。
米承惊讶于她的变化,以前的殷乐乐可从来不会这么温柔的说话。但他很快也想明白了,她身边那么多朋友为她忙前忙后,就算是一块冰块。也会有融化的一天吧。
“你不会死的,你会好好活着。”
米承对着殷乐乐轻声说,“以前的事对不起了。”
殷乐乐挥挥手,转身自己推着轮椅往里走。她没看见米承决堤的眼泪,米承也没看见咬着嘴唇强忍泪水的她。
年少时我们都会做错事情,但未必有勇气说一声对不起。如果你明白我的心,那就让我在泪水落下来之前离开,留给彼此最后的体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