渐渐的,她们的声音远了,殷乐乐觉得四周一片安静。时间仿佛倒流回了一年前的夏天,那时候的太阳还没有现在这么毒辣,她也没有现在这么坏。
程惜的继母站在树荫里,一身昂贵的丝绸连衣裙把她的身材的衬托得更加曼妙。那是殷乐乐第一次见到那个毁了自己一生的女人。
她叫廖烟香,本市最大的夜总会的大姐头。
就如同狗血言情剧里演的那样,廖烟香给她一笔钱,言语轻蔑嘲讽,“这些钱足够你那个赌鬼老爸还债,还能有些富余的,你是个聪明孩子,你知道该怎么做。”
她没有伸手,就用那种倔强的眼神看着他。用自己最最薄弱的一点点力量,去捍卫最后的尊严。
“孩子,你要乖乖听话。如果你不听话,那你爸爸……”她顿了顿,伸出那细长白皙的手指在阳光里晃了晃。突然笑了,“没有了手,可怎么吃饭呢?”
殷乐乐沉默了,鼻尖开始生出薄薄的汗,她揉了揉鼻子,闻到了空气中若有似无的香水味。
最终,她依旧没有接下那笔钱。
廖烟香把钱扔在她身上,冷冷地说:“程惜就要转学了,如果你听话,你的学杂费会有人定期给你的。”
那天她穿的好像也是今天的高跟鞋,一下一下,清脆的声音渐渐远去,只有殷乐乐一个人蹲在路口,含着眼泪,咬破了嘴唇,一张一张地捡起那些钱。
最后纤瘦的身影融进了深夜里,她的世界在这一个晚上突然全部暗淡。
在很多个午夜梦回的时候,她也问过,到底是为什么?因为自己没有妈妈?因为家境不好?还是因为酗酒赌博的父亲?
真那些绝望又无助的深夜里,她有过寻死的念头,可是她不甘心啊。为什么自己要被如此践踏侮辱?而他们那些站在人生金字塔顶端的人,又凭什么心安理得地踩踏别人的尊严?
黑夜漫长的不像话,殷乐乐坐在镜子前,看着右脸颊红肿的一块,嘴角勾起笑。
有人说报复一个人最好的办法,就是夺走他最在乎的东西。
程惜,对不起了。要怪就怪你生得太好,我们之间差距太大。
夜幕下,万家灯火通明,暖黄的光映照写人间的烟火气,温柔静谧。
程惜坐在自己的房间里,门外有人轻轻敲门。隔着厚厚的木门,他听见了保姆阿姨的声音,“小惜,出来吃点饭吧。”
他还来得及说话,门外响起那个讨厌的声音,“不吃就算了,刘姨你别管他,把碗筷收拾了吧。”
“太太……”刘姨有些犹豫,但对上那鹰芒一般的眼神后又闭了嘴,点了点头下楼收拾餐桌了。
“砰!”程惜手里的魔方狠狠砸在门上,门外的两个人都吓了一跳。紧接着“吱呀”一声,程惜黑着脸走出来。
“怎么,又发大少爷脾气了?”
廖烟香抱着手臂倚在墙上,乌黑的卷发随意搭在胸前,手指上夹着香烟,白色的烟雾弥漫让人看不清她的脸。
“我说过,你没有权利过问我的事情!”
“我也说过,你父亲把你交给我,我必须要管。”
“你!”程惜怒目圆睁,拳头在身侧颤抖着,看着廖烟香那张艳丽的脸,越看越觉得讨厌。
走到楼梯转角的刘姨看着这剑拔弩张的两个人,只是摇了摇头,这种情景她已经司空见惯了。
“我告诉你,你永远不可能取代我妈妈的位置,永远不可能!除非我死了!”
廖烟香脸色一变,不甘示弱地回击,“我当然不可能取代她,但是你忘了吗,那个女人在法庭上抛弃了你。”
“你闭嘴!”程惜双眼通红,几乎咆哮着吼出这句话,一把推开她冲出家门。
刘姨赶紧上前,扶起跌倒在地上的廖烟香,安慰道:“太太…您别这样说小惜。”
“我不说他就不知道吗?殷乐乐是个什么人?他那个赌徒父亲就是个无底洞,程惜沾上她能有好结果吗?”她看了看手上蹭破皮的地方,挥了挥手说:“让厉师傅跟着,别让他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