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条路,皇后与裴嫔两副轿辇不能同时通过,所以二人正僵持不下,没有退让样子。
“让。”皇后李祖娥玉口微张,吐出一个字。
身旁的内侍心领神会,对着裴嫔那边的轿辇大声道,“让。”示意她们向旁边让去,
裴嫔紧咬牙关,恶狠狠地吐出一字,“进。”
手下的人也当即明白她的意思,想要与皇后的仪驾争上一争,一时间,两方都已走到路的中间,面对面的分庭抗礼,不相上下。
过了许久,裴嫔先开了口,“皇后娘娘,陛下召见,能否让我先过去?”
早就听闻这裴嫔得宠之后更加的张扬,不曾想到了现在都敢拦截皇后的去路,若皇后不拿出点威势的姿态来,怕是这后宫无人再能与她抗衡了。
“裴嫔,记得自己的身份,本宫是皇后,哪有让的道理!”皇后的语气平静,但也听得出她语气中的不满与愤怒。
“嫡庶尊卑本与上意有关,嫔妾圣眷正浓,今后的道路也未可知。”看来她是有僭越之心,等着皇后何时倒塌,她可取而代之。
看不清神色的皇后,不知对着裴嫔说了些什么,裴嫔便决定将自己的轿辇靠在一旁,让皇后先过。
在一旁观看着一场闹剧也是心累,不知其他的人何时散去,只留着自己在原地,
再抬起头时,安幼厥站在自己的身前,想自己伸出一只手,那一双男人的手,他手有些黝黑粗糙,常年操练、带兵打仗手上留下些许薄茧,他似乎想要扶自己起身,
晚悦没有理会,自己站起身轻拍着身上的尘土,她本不是绝情的人,为了他好也为了自己好,还是避嫌一些。
他愣在原地,望着自己空悬的手出神,晚悦望了望四周,确定没有其他人看着的时候,握住他迟疑的手,将他拉到隐蔽的地方。
“安将军,随我来。”
晚悦:“我很感激安将军能在我困顿的时候施以援手,但是安将军你不知道,今非昔比,我现在的处境着实尴尬,将军若是与我有所瓜葛,恐为我所累,从长远计,还是保持距离的好。”
她笑着,那笑容如初见时一样虚假,自己从见过她酒醉后灿烂的笑容也渐渐地能分辨出她笑容背后的真假,
安幼厥:“我只是想扶你起身,未从想过这么多...”
她跪在冰冷的石板上,不知道跪了多久,担心她起身站不稳,所以伸手去扶,她却直接忽视,当真从此之后就两两陌路了吗?
为何?这到底是何种原因?他不惧怕皇帝的威严与猜忌,不惧怕天下人的看法,他其实从未想过要靠近,只希望能在身侧眺望,可是这样也做不到了。
晚悦:“可是这样的举动在别有用心的人的眼里就是结党,安将军一身正气,自然不会与我这样卑微的人有什么交集,你可以站在阳光下感受温暖,也可以站在万人中央感受无限荣光,可我,也只想保全自身。”
安幼厥:“若你真的是这么想的,那就如你所愿吧~”
安幼厥转身离去,看着他的背影有些孤寂,他始终都是一个人,也应该一个人这样走下去。
等晚悦来到时,却见裴嫔一脸梨花带雨的在这里哭诉,高洋本面无表情的听着,看到晚悦来了,斥责了裴嫔并罚她去闭门思过一月。
看起来是给皇后体面,在高洋的心里无论哪个妃子再得宠都好,也不如李祖娥在他心中的分量,裴嫔是自找没趣了。
晚悦没有说一句,前去奉茶,“陛下,请用茶。”
高洋不动声色的偷瞄着她的一举一动,她好像不爱说话了,变得少言寡语,而且也不如从前活泼开朗了,
“你...没有什么想说的?”高洋轻抿了一口茶,期待她的回答。
“并没有啊,陛下。”晚悦自始至终,垂着眼眸,不愿直视他的目光,尽管她知道高洋在注意着自己的一举一动,所以格外小心谨慎,不出差错。
“晚晚。”高洋轻唤着,
“陛下,奴婢受不起。”晚悦放下手中的一切,走到高洋面前跪着,行大礼, 低着头双手及整个身子伏在地上,
高洋抑制不住心中的怒火,将整杯茶摔在地上,滚烫的茶水溅到自己的衣角也浑然不查,“你若是想要什么就直说,想要干什么也可以告诉我,不要这样冷漠下去,记着,你是我高洋的妹妹。”
听到他的这番话,晚悦的心里既委屈又愤恨,似在与他赌气一般,理直气壮的说着,“奴婢不敢,我只是宫里的一个奴婢,谨遵圣命,不敢有违。”
再看着她这副卑微的样子不屑一顾的说道,“我记忆里的高晚悦不会这样忍气吞声,低眉顺眼。”
闻此言,晚悦不再伏在地上,直起身板,迎上高洋的目光,“陛下应该还记得高晚悦已经两次险些丧命于您的手中!若非侥幸我,高晚悦已经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