慎昭仪的话当真耐人寻味了,皇帝分明也陷入了沉思。烟芙见状不对,赶紧又哭喊道,“不单是奴婢,奴婢身后这些宫人也都看见了,皇上不信可以问问他们呐,请皇上为宝林做主啊。”在烟芙身后跪着的宫人纷纷附和。
“烟芙姑娘,这些宫人可都是你们凝慧殿的人呐,这,是不是有失偏颇呢?”慎昭仪说着望向了皇帝与皇后。
皇后思索了片刻点了点头道,“皇上,依臣妾看,慎昭仪说的也不无道理,现在双方各执一词,或许其中另有隐情也说不定。” 妍淑妃一直以来都是皇后的对头,而孙玉蔚这个人如此愚蠢蛮横,还偏偏跑去和妍淑妃成一派,所以对于能剪除妍淑妃羽翼的事情,皇后当然乐意去添一把火。
孙玉蔚其实早就醒了,她一直躲在屏风后面听着众人讲话。听到这里,孙玉蔚再也按捺不住冲了出去。她一路跌跌撞撞跑到皇帝跟前,匍匐在皇帝的腿上哭诉道,“皇上,臣妾刚刚死里逃生,差点儿就见不到您了,请您为臣妾做主啊。”孙玉蔚穿着白色的寝衣,披头散发地哭着,哭得梨花带雨,眼泪如断了线的珍珠般落下,真是我见犹怜,任谁见了都会心生不忍。
皇后看到孙玉蔚这样,不禁皱眉严肃道,“孙宝林,你这副模样成何体统!”
“皇后娘娘,孙宝林也是情有可原呐。皇上您看看,孙宝林这副模样真是可怜极了,臣妾看着都心疼了。”妍淑妃抚着心口说道,十分动容的样子。
估摸着时间也该差不多了,寒月神色冰冷地看着孙玉蔚,说道,“孙宝林,您这戏唱到这里也该够了吧?您说出如此诛心之语,莫不是忘了举头三尺有神明?”
“不得了了,不得了了,真是反了天了!皇上,您看看,您看看,这是何等的张狂!现在连一个小小的婢女都敢如此说道!更遑论柳才人了!害了人还理直气壮,简直是嚣张至极!”曹美人插嘴说道,她双目圆睁,一副震惊到快要晕厥的模样。
寒月闻言,都懒得去看曹美人一眼。她伏身跪下,恭敬万分地说道,“请皇上恕罪。奴婢无状,皆因不能坐视小主被人给白白诬陷了。皇上,小主的性子如何,您是最清楚不过的,您不也曾夸赞小主温婉善良,柔顺得体吗?平日里连一只蚂蚁都不忍踩死的小主,又如何做得出此等伤人性命之事?女婢斗胆,求皇上明鉴。”
寒月的神色真诚无比,再加之这一番话,听得皇帝有所动容。柳沅芷在皇帝的心中确实是个不错的女子,况且寒月身为柳沅芷的婢女,忠心护主倒也不能算是过错。
孙玉蔚见皇帝有所迟疑,便急忙看向柳沅芷,痛心又委屈地哭喊道,“柳姐姐,你为何要冤枉我?你说我是自己跳下去的,可有人证明?”孙玉蔚一脸的憋屈、惊慌与害怕,犹如惊弓之鸟。可寒月分明看到了她那神色下隐藏着的一丝得意,那表情,就仿佛吃定了柳沅芷无人作证,最终会百口莫辩。
“本宫可以证明!”就在众人僵持不下的时候,一道柔和又带着些清冷的声音从门口传来。众人闻声看去,只见身着一袭秋香色团福如意纹宫装的谨昭媛在宫女的搀扶下缓步走了进来。
原本紧锁着眉头陷入沉思的皇帝在见到谨昭媛的一瞬间颇为诧异,又有些惊喜,眼睛里都似乎有光,“相宜,你怎么来了?”皇帝在大庭广众下以谨昭媛的闺名相称,而不是以封号位分相称,可见皇帝对谨昭媛的喜爱之情。皇后嘴角露出了一抹苦涩的笑容,却只是一瞬便消失不见了。不过这谨昭媛虽得圣心却从不争宠,更素来对皇帝冷淡,所以众人虽是嫉妒却也不针对她。
谨昭媛行至皇帝与皇后面前行礼道,“臣妾参见皇上、皇后娘娘。臣妾在永宁宫听闻了这里发生的事情,便赶来了。”帝后示意其平身。皇帝说道,“你刚才说你可以证明?”
谨昭媛正色道,“是,今晨臣妾于太液池畔散步时正巧撞见了那一幕,臣妾亲眼看到孙宝林自己倒入了湖中,而在此过程中柳才人未曾碰过孙宝林一分一毫。”
孙玉蔚闻言身子一僵,神色骤变,“谨昭媛娘娘,您为何要帮着柳才人冤枉臣妾?皇上,不是这样的,求皇上明鉴。”
谨昭媛也不看孙玉蔚,继续对皇帝说道,“皇上,臣妾的为人您应该很清楚,臣妾从不与人过多来往,自然也不会去偏帮任何一个人。臣妾这次前来,只不过是不想看到一个无辜的人平白受冤罢了。”谨昭媛声音淡淡的,却是已经表明了一切。谨昭媛在宫中多年,众人自是了解其为人,整个大殿的风向一下子就变了。
皇帝看着孙玉蔚,脸上有了明显的怒气,“孙宝林,无事生端,降为御女,着于长信宫凝慧殿思过。”孙玉蔚闻言脸色瞬间变得刷白,一下子无力地跌坐在地。对于这个结果,皇后已是意料之中,在皇后看来,自从谨昭媛踏进殿门的那一刻起,孙玉蔚就注定输了。
一场自导自演的闹剧过后,帝后先行离去,众妃嫔也随之纷纷离开。寒月与柳沅芷远远地朝谨昭媛施了一礼,谨昭媛会意微微一笑,随后便也转身离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