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的晴空万里,赫然间阴云汇聚,一道身影隐约在其中搅 弄,赤色青鳞,兴云吐雾,潜伏在波涛云海之内,飞速的扭动着身体,又朝下俯身而来,风驰电掣的冲向蜀山。
是蛟。
那只在东海兴风作浪的蛟龙。在他背上抓着蛟龙堤角悠然自在的,正是九婴。
南峰长老也顾不上惊讶了,一边怒吼着九婴怎么把这个棘手玩意放出来了,一边两手用力,将青铜门拼命合住。
随着九婴身后紧紧追着出现的,是一道朔彩耀目的光。
无数黑雾从里面不断的涌出,一个个都像是打了鸡血往出拼命的逃,蜀山弟子忙作一团,拼命的四处捕捉,樊生长老和明鹤长老撑着结界罩着明月关,这些妖魔也无处遁逃,但他们低估了这些妖魔的求生欲,它们丧心病狂的撞击着结界,甚至朝着长老飞蛾扑火般的袭击来,完全不像是当初见了蜀山就怕的两腿发软的样子。
南峰在竭尽所能的抵御着妖魔侵袭,一边在乱成一团的战场上寻找君鲤那抹淡色身影。他不知道九婴和君鲤在封魔渊里发生了何事,但他却感觉到更加让人惊慌失措的事情,那便是他与乾坤眼牢不可分的契约,似乎出现了松动现象。
是发生了什么,甚至都影响到了乾坤眼?
他虽然是神器的拥有者,但和大部分人一样,虽然他可以算是之中天资较高离得成仙之道最近的,才能稍许的窥得一丝半点的天机,他知晓乾坤眼不仅是神器,其中掩藏着什么禁忌秘密,但也只仅于此罢了。
那么神君若能告知他究竟发生了什么就好了。
南峰眼光一亮,看到了在蛟龙头顶负手而立的那个身影,泛着金光的以符咒铺就的结界完全未困住二人,那蛟龙盘踞着身形腾飞在云中,汹涌的云似泼了墨斩了夜的海,天色暮霭,遍布星辰,那点了清冷的光在翻涌的云海中时隐时现,而搅动依着的身影激烈的缠斗在一处,红色和金色的光猛然乍现似雷霆闪电。
而任凭外面如何的血雨腥风,小猫却自始自终沉睡着。
凰陌歪着脑袋静静看着老人。
月华初升,老人将手里的针线收了,摸着细密的线脚,脸上泛起慈蔼的笑,将怀里睡的昏天黑地的小猫给抱上了床,站起身吃力的抖了抖那长衫,那长衫虽素,但却绣着极为纤巧的蝴蝶,掩藏在袖口和下摆,那银色的丝线就像是流淌的月华,静穆的淡色像飞散的烟云。
小猫居然还没醒来,翻了个身继续睡,老人家将衣服珍惜的连着衣褶都给抚平了,才郑重其事的打开压在床头的古檀柜子,将华裳给放了进去,凰陌探头望去,那柜子里居然一摞摞,一叠叠整整齐齐的放着许多类似的衣衫,有里衬,有外罩,各式各样,还有着许多捺好底绣了边的鞋子,从小到大,依次排列。片片丝罗轻似水,花随玉指添春色,尽态尽妍,活灵活现。
这数百件绣锦华裳居然都是一个年事已高的老人家一合一梭,一针一线,在这不足几丈的小屋子里对着明光渐暗的灯油生出来的花簇锦攒,隐没在雾霭暗夜之下,泛着点阑珊翠意。这样的巧夺天工,这样的神乎其技,却出自一位年近花甲的老人之手,不得不让连个字都写的不堪入目的凰陌心生敬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