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哟,才三千年而已,怎么敢忘了您尊上呢?倒是您这只炸着毛的狐狸倒有闲心来看我,三千年啊,盼星星盼月亮才把您盼来,不知道接下来你又会想些什么歪点子来搞我呢?”
此话一说出口,温久执就后悔了,天界谁人不知他玄鸟是出了名的性子温润,如此有攻击性的话难道是他在无风无月的杻阳之境自学的?还是和他度的那些厉鬼一样,有了太深太执着的怨念?
受命不殆,受命不殆啊……
不过妄阙对他的无礼倒是一点儿不感到意外,见刘盈在旁目瞪口呆对着自己的九尾看了半天,平生第一次觉得脸上有点儿挂不住,轻咳一声,抬起右手掌中运力,将刘盈这一缕游魂推进了净魂瓶,随后大摇大摆的坐到了前者先前的竹椅上,调整了个比较舒服的姿势,双手叠于胸前望着空中高悬的血色蚀月。
“鬼门开了,倒是没想过你接的第一个客人就是孝惠皇帝,比起多年来一人在此孤独终老,是不是有些事做也会好些?”
妄阙在他面前极少有这般正经惆怅的样子,一时之间,温久执也不知该不该出言嘲讽,索性便同他一起,在竹椅上躺的四仰八叉,一起望着那仿佛被凝滞了的血月。
“还在怪我吗?”
“没有,只是恨你罢了。”
……
思量了一下两者的轻重,妄阙还是宁可选择前者。
“还有,不要用接客这个词,我和人间那些鸨儿娘可不一样。”
“这就是我羡慕你的原因,你能借着天界给你的惩罚大摇大摆的出入人间,可我却不能。”
这话好像怎么听着都不大对劲儿,温久执抬手用小手指掏了掏耳朵,借着这个机会瞥了一眼妄阙脸上的表情,这才发现后者今日来找他的真正目的。
带着些许窃喜的意味,温久执发出一声轻笑,“哟,您这是思凡了?”
对于那些被困于天界不得与凡人有来往的神仙来说,思凡是在情理之中,越是不被允许的事,就越有尝试一番的冲动,可对于他们这些异兽,或是神兽来说却并不如此。
在神仙眼里,凡人的生命短暂得恍若眨眼,可在他们眼里,神仙又何尝不是如此呢?
温久执将手举到面前,仔细端详着他修得整整齐齐,在蚀月的照射下反射着金光的指甲,许久,才伸了个懒腰,打哈欠道:
“无聊,凡人有什么好的,几十年的生命和我们相比,不过是一盏茶的工夫,和你一句戏言把我关在这里三千年简直不能相提并论,还好,我现在是杻阳之主,你做你的妄阙仙尊,以后再没有交集的两个人,为什么还要来打扰我的安宁呢?”
谁想这番话竟然激起了妄阙小小的波动,咳了几声,语气中带着几分孤寂到骨子里的落寞:
“不是思凡,是思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