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说,思凡的人并不是妄阙,而是温久执。
就算是到了这个份儿上,他也想倔强的反驳,那并不是姓氏,而是他对自己的评价,但说出口的话是要负责的,面对狐狸的直言不讳,所有抗词似乎都哽在了喉咙,一句话也说不出口。
“……能从我身上下来了吗?”
“怎么,是我的身子不够柔软,让你不舒服了吗?”
“谁能跟您这样身娇体柔的尤物相提并论呢。”嘲讽的同时,温久执不动声色翻了个白眼。
他只是不喜欢被那双金色眸子直视内心脆弱的感觉罢了,他感觉自己在那个人面前根本毫无秘密与隐私可言。
可惜青丘狐也是狐,本性里有改不掉的狡黠与圆滑,很巧妙的躲掉了温久执朝他胯下踢来的腿,反手握住后者两手的手腕按在那人的头顶,随后注视着那双满溢着不满的深邃眼瞳,幽长而缓慢,一字一顿的说了三个字:
“你、老、了。”
……是啊,的确是老了。
现在的玄鸟只是象征着祥瑞的图腾罢了,人们早已不会再将他奉为神明,信仰与香火断了千年之久,也难怪他现在会弱的毫无反手之力。
与他相反的,却是妄阙这只灵力几乎登顶的青丘之主。
温久执知道,这只狐狸一直在等待着这一天,已经太久太久了……
“我知道你想做什么,但我并不支持,你可以嘲笑我的软弱,任凭惊涛骇浪也随波逐流的温吞个性,可我并不想参与到你们的争斗之中。”
“我晓得,所以在这一切开始之前,我给了你一个很好的任务。”
“可我不是你的仆人,你认为我会心甘情愿的听命于你?”
依旧是性子里最耿直的不屈,温久执出乎意料的转过头来直视着妄阙的双眼,似是在向后者昭示自己绝不为之所动的立场。
在漫长的生命中,他用这双眼睛见证了太多太多的纷争与流血,天界远比人间复杂,诸多势力交织,将神、仙、妖三者完全分化,没人能统领这群面和心不和的乌合之众,可他知道,妄阙一直想,并且也为此付出了努力。
他把妄阙当成朋友。
至少他自己是这样认为的。
所以他对三千年的孤寂也只是埋怨,并没有记恨于妄阙,可后者呢,却是只野心极大的狐狸,很精明,很狡猾,从不把他内心所想的告诉温久执,一切全靠猜。
“是啊,我老了,也该退出神话舞台了,就像安安静静的开个铺子,当个掌柜,不好吗?”
“好啊,当然好啊,你若是能把这七宝铺子开在凡间,好好照顾我的凡身,让我没有后顾之忧的在天界做自己的事,岂不美哉?”
“所以,这就是你求人的态度?”
温久执仰头看了看自己被固定在头顶的双手,衣袖不知何时被褪了去,与玄色的衣衫对比起来,白皙的手腕竟有些刺眼,却与身下的白沙有几分呼应,而被妄阙所扼住的部分,已经有了微红的印子。
这并不是对方力气太大,而是自己的灵力太弱。温久执知道,他真的该去往凡间了。
还好当初没有像伏羲氏所期待的那样把杻阳变成第二个幽都,否则现在的他牵绊太多,定然放不下自己所一手创造出的幻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