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千年来,心中所想所念,都只有那一人……不过,是爱是恨已经记不太清了,他也懒得去回忆那些陈年旧事,不要太恋旧,这是他七千岁时给自己的忠告。
温久执,他这名字起得可真好,温润的性子,与温柔的外表之下,隐藏着的却是不管多久也无法消散的执念,正是这份执念,才让他时至今日依旧保持着理智,没有同青鸾一样堕入妖道。
“您这儿……还开张吗?”
弱弱的问询。
已经将近一千年没有亡灵进入过杻阳了,同样的,身为杻阳之主的温久执也有这么长的时间没有开口说过话了,因此想回答的同时,才惊觉自己的舌头已经僵硬,缓了好久,才吐出一句蹩脚的话:
“……需要什么坐下自己说,我这儿不是奈何桥,没有那自助的孟婆汤。”
转身一看,才发现是个身着玄衣绛袍的年轻男子,头上戴着冕冠,眼中透露的却是与身份极为不符的羞怯,笑的略显尴尬。
温久执又是长叹一声,鬼门开了,也不知道他是该欢喜还是该忧愁,按照往常的寂寥来看,他应该是很期待有人替他打发无聊的时间的,为什么现在却有点抗拒,甚至感觉自己的安宁被人打扰了?
……这就是所谓的别扭?可能他这般都是自找的吧。
做了短暂的内心挣扎之后,温久执意识到这是他自己的心理问题,和面前这看起来已经死了不少年,甚至还在杻阳之境的结界门口蹲了几年的亡魂一点关系都没有,更何况他的任务不就是修补他们灵魂的缺失,送这些逝者远登极乐么,总要有那么点儿敬业精神的吧。
想到这里,温久执一抹略显僵硬的脸颊,朝着少年皇帝的亡魂微微一笑,抬手指着身边的竹椅示意后者坐下,随后替对方满上了一杯陈酒。
“坐吧,有什么话也不用拐弯抹角了,直说便可。还有啊,这酒可不是给你喝得,闻闻就行了,你现在三魂七魄都不全,就别满脑子想着享乐了。”
少年皇帝本来已经伸出了手,闻之一愣,随即开怀大笑,挥手招气入鼻,淡淡答道:“人们都说,杻阳之主是个有趣的人,今日一见果真不凡,看来这次朕是找对了人。”
“让我猜猜,你头戴冕冠,身着暗绣龙纹的玄衣绛袍,生前定是九五至尊,却年少殡天,时间并没有在你脸上留下过于深重的刻痕,显然你生活的朝代政治清明,国泰民安,可你的眉宇间却有着无论如何也挥之不去的愁绪,绝非一朝一夕间能够造成,看来你在位期间大权旁落,即使稳坐帝位,却还是免不了被人垂帘听政的命运。”
“你……”
“你待人仁慈,性子温厚,平生不愿做害人之事,也看不得人受苦,而造成你继位后只能听任他人摆布的主要原因是女人,并且这位女性并不是你的妻妾,而是你的母亲,所以排除了二圣临朝的高宗,年龄上看也不会是中宗,极有可能是唐睿宗李旦,但我还是认为,你是孝惠皇帝,刘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