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姬将拳头向明月扬了扬,示威道:“我李姬生在北疆、长在北疆,上过战场,取过敌首,你认为,我会怕了你?”
明月淡然道:“我知道,你是爱我爹的,否则也不会在这些年里不断的编织谎言,阻断他与向阳村的一切联系。相较于被骗者,施谎者才是最痛苦的,撒一个谎,需要一百个谎来掩饰,现在,我需要你撒第一百零一个谎,以后,我们便桥归桥,路归路,你做你的李夫人,而我娘,做她的成夫人,一别两宽,各自欢喜。”
李姬攥紧的拳头突然松开了,有些无所适从,惊疑道:“你不是来帮你娘抢回将军夫人,从明珠手里抢走嫡长女位置的?”
明月摇了摇头道:“县太爷夫人也没有那么不堪,挺好的;我也没有死守边疆的爱国情怀,只想在朝阳县做一个狐假虎威的县太爷继女,每日吃喝玩乐、欺男霸女,和你一样,乐得逍遥自在。”
李姬被明月最后一句“吃喝玩乐、欺男霸女”的话给逗得脸皮发红,追问道:“撒谎对于我而言不是难题,难题是夫君怎么可能放弃你娘和四个儿女?换做是我,拼死也要将女儿留在身边的,谁若瞪她一眼,我恨不得剜他一对儿眼珠子。”
明月对李姬的直率倒是颇为意外,一个对女儿如此掏心掏肺的人,还不算一个坏透的女人。最起码,将殷友骗到手,她固然有错,殷友也不是无辜的,一心富贵、耳根子软,没有主见,还没有担当,这都是他的硬伤,所以才给了李姬可乘之机。
明月十分怀疑,李姬虽说只是镇北侯的养女,但怎么样也算是天之骄女,怎么可能就看上了殷友这个猎户出身的木头疙瘩,实在是想不通,唯一的解释就是,这李姬长年在边关,脾气太差,遇不到什么脾气好的男人,殷友碰巧救了她,她便认准了殷友这条道,不跑到黑誓不罢休。
想起了同样执扭的某人,明月不由得微笑道:“你和李放虽不是亲兄妹,但其实,你们还是蛮像的。”
“啥?我哪里和他像,他是个滥情的种马,我可不是......”李姬明显表现了对李放的哧之以鼻,随后惊疑道:“你怎么会认识我哥?你莫不是就是李小五口中的那个筷子妹?”
“筷子妹?”这回轮到明月惊讶了,她想像得出,李放形容她是乡下旮旯的狗尾巴草,讽刺自己是没见过世面的村姑,但说自己是“筷子妹”是什么鬼?
自己虽说有些地方“平”了些,但也不会如筷子般直下直下,没有丝毫“波澜起伏”吧?该“有的”还是“有的”。
明月委屈的低头看着自己不太明显的胸前,十分想用事实打某人的脸,只是恐怕没这个机会了。
知道明月会错了意,李姬叹了口气道:“我哥通过私盐渠道贩盐,被我爹禁足,后宅的女人清空了。我哥每天茶不思、饭不想,只是对着一双竹筷子发呆,时不时还敲两下,嘴里念念有词,我好奇凑近了听些,好像是说‘你给我过来,伺候小爷吃饭’之类的,说不出的惊悚,我爹找了道士做法驱鬼都不行。后来李小五说没事,说我哥欺负这筷子的主人欺负惯了,欺负不着心里憋曲的慌。”
若是嘴里有水,明月定会喷李姬个满面桃花开,欺负人还有“欺负惯了”的?这李放不会杀个回马枪来欺负自己吧?
明月心里郁闷了,李姬心里则高兴了,趁明月不注意,从明月头上一把扯下一只银钗子,吓得明月以为这李姬又要猝不及防下黑手,回手就要抢回来。
李姬已经先一步将钗子揣在了怀里,从自己头上摘下一只金步摇,重新插在明月头上道:“咱两个换换,回去让我哥将筷子换成银钗子敲,他拿筷子的模样,实在太像乞丐了,我,实在丢不起那个脸。”
弄得明月哭笑不得,明明二人方才还箭拨弩张的状况,却变成了把酒话桑麻的交情。
想起刘氏的状况,明月肃了肃脸色道:“李夫人,我娘的伤情还在那摆着呢,咱们还是商量商量正事吧。”
李姬撇了撇嘴道:“你不用担心,我虽然得理不饶人,但‘欺男霸女’这么多年,手里还是有几分准头的,更何且你娘还是酱菜的制作人,为了你爹,我也不可能下死手。你娘顶多遭点罪,绝对不会如你所说刺破肠胃的情况发生,你大可不必让你爹和成大人去动那些污秽的东西,还要将罐子拼全了,这损招亏你想得出来。”
明月摇了摇头:“那是两个男人该有的担当,应该做的。我们还是先说说你怎么做,才能保住你这李夫人的位置吧。”
李姬脸色肃然,却仍忍不住插嘴道:“叫我姐姐或者姬儿好了。”
明月翻了翻白眼,叫姐姐,她还是老爹的小三;叫“姬儿”明显让人想到“鸡”,还是叫李姬全名来得好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