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五点，XM市中心第一医院，502病房。

“七根肋骨断裂，全身十几处冻伤，手臂严重冻伤，眼角刮伤，内脏轻微受损，轻度休克……”

楚嫣然一字一句地念着病单报告，脸色越来越难看，瞪了一眼病床上的楚航，“你是想把姐心疼死啊！”

楚航虽然战胜了周志默，但重伤昏迷，立即就被送往了医院，经过医治后，倒是没有多大危险，只不过这病历单听起来有些耸人听闻。

楚航干笑道：“都是小伤，一个礼拜就能出院了。”

楚航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身上像裹粽子一样包扎得密密麻麻的绷带，自觉这句话毫无说服力，连忙改口道：“最多半个月。”

楚嫣然冷笑道：“想多了，以你的身体素质受这种伤，这一个月都别想下床了。你那同学可真厉害，切磋约战用得着这么狠吗？”

楚嫣然很生气，魔武对战一般都是点到为止，即便是高水平的职业联赛也很少有选手会受重伤，因为在“正规赛”的赛制里有“击出界外”这个胜利条件。

一般占据优势的一方很少会试图将对方打到丧失战力，而是会依靠优势将对方逼出界外，除非是对战双方有深仇大恨，否则很少有正规赛激战到选手重伤昏迷的情况出现。

学生之间的约战切磋，伤到这种程度，是极少的个例了。

楚嫣然都快气炸了，要是那个什么煞笔周志默现在在旁边，她一定会叫他尝一尝正宗的八卦六十四掌。

敢欺负她弟弟，怕是不知道“死”字怎么写！

楚嫣然嘟囔道：“那混蛋最好别落在我手里……”

楚航深知自己的姐姐有多么护短，连忙说道：“周志默受的伤也不会比我轻多少，打到那个份上，下手重一点也是情有可原的。”

楚嫣然哼道：“姐刚刚看了你们的对战录像，你在承受了雪崩十二击的全额伤害之后其实已经基本丧失战斗力了，那个姓周的王八蛋明明可以将你逼出界外的，结果他偏偏一脚又一脚地踹你受伤的胸口，手段狠辣，实在可恶！”

楚航顿时有点头疼，竞技时代有好有坏，什么比赛都有录像，而且公开透明，要是赢得酣畅淋漓的比赛那是恨不能全世界的人都看一看，但像这种被虐得死去活来好不容易翻盘的比赛，楚航很希望录像这种东西不存在。

楚航说道：“周志默是怕我临死反扑，担心将我逼出界外的时候出现变故，所以打算将我直接击倒。事实证明，我确实反扑了，他求稳并没有错。”

楚嫣然瞪了楚航一眼，气呼呼道：“你们只是约战切磋啊，又不是世界大赛，用得着为了胜利下这么狠的黑手吗？在职业圈里，为了胜利对已经没有反抗之力的对手下死手，是遭人唾弃的行为，没有人会这么做的，更何况他只是一个学生，你是抢了他的钱还是抢了他的女票，他要这么对你？”

楚航立刻义正言辞道：“你别冤枉好人，周志默这种屌丝哪来的钱和女票！”

楚嫣然冷笑道：“那他就更该死了！屌丝何苦为难屌丝？”

楚航眼睛一瞪，总觉得胸口又中了一箭，扎心了。

周志默，哥只能帮你到这里了，以后千万别在街上乱逛，万一正好碰见楚嫣然，警察都救不了你。

楚航决定转移话题，说道：“既然比赛录像你看了，有没有什么看法？”

楚嫣然微微一顿，似笑非笑地看了楚航一眼，说道：“先听好话还是坏话？”

这句话总觉得在哪里听过。

楚航心中有种不祥的预感，但他确实想听一听楚嫣然的意见，只好硬着头皮说道：“先听坏话再听好话。”

世上只有两种人。比如一串葡萄到手，一种人挑好的吃，这种人该是乐观的，因为他每吃一颗都是吃剩的葡萄里最好的；另一种人挑坏的吃，这种人应该悲观，因为他每吃一颗都是吃剩的葡萄里最坏的。不过事实却适得其反，原因是第二种人还有希望，第一种人只有回忆。

楚航就喜欢先把坏的酸的葡萄吃了，再来品尝剩下的甜美。

楚嫣然眯着眼睛，毫不留情道：“那我就先说坏话了。首先，你的八卦三式和八卦领域，看得我尴尬癌都犯了，我只能想到一个词来形容——东施效颦！很显然，你的熟练度相当低，强行模仿之下很多动作都是变形的，特别是八卦领域，那不流畅感，就跟玩游戏Ping飙到500以上，一卡一顿，各种延迟，让人忍不住想砸电脑！说到差劲，不得不提你的力量，速度，和体质真的和标准的死宅差不多，身体素质亟待提高，还有你的八卦六十四掌，我当时满脑袋黑人问号……”

楚嫣然说起坏话来当真是相当毒舌，在中肯的意见之上经常加上扎心的刺刀，为了配合辛辣的语气，连“姐”这个字都绝口不提了，仿佛只是在评价一个陌生人。

但楚航对此非但不恼，反而很是欣喜，越毒辣的批评其实越有用处，那些自称“肺腑之言”的所谓的指点，反倒才是毫无意义的指指点点。

楚航认真听着，将这些话记在心中。

楚嫣然连续讲了五分多钟，才喘了口气，轻笑道：“坏话讲完了，姐开始讲好话啦！”

楚嫣然的声音突然由冷冽变成了妩媚，便如冰山美人突然成了良家少妇，脸上的笑容温柔极了。

既然坏话辛辣无比，好话自然是要甜到骨子里的。

“停！”

楚航却忽然打断道：“就这样吧，好话不用讲了。”

楚嫣然愕然，“怎么了？姐这刚要好好夸夸你呢！”

楚航摇头道：“先抑后扬的手法，往往前面越压抑，后面就扬得越过分，你接下来只怕会把我吹到天上去，还是算了吧，那样会影响我的判断，万一你吹过头，我不小心信了，那不是坑了自己？反倒是刚才那些辛辣的批评，不管有没有言过其实，我都能从中得出一些有用的东西。所以坏话我听了，好话就算了。”

楚嫣然呆滞无言，直愣愣地盯着楚航，过了老半天，才喃喃自语道：“爱听坏话，不听好话，这不就是……抖M吗！原来如此，原来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