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李亮光这一阵莫名的断喝之下,房中诸人显得异常的平静。没有了人的说话声,夜风一时拂拢而过,烛影交错,绣帘彩带,跟风而舞。
沉默,沉默,房中几人的一时沉默压抑得让人窒息无边。除了那不均称和急促起伏的呼吸声之外,所有的一切似乎是不在沉默中死亡,就等着在沉默中瀑发了。
李秋生也一样,他已顾虑不了那么多。本来就少得连亲人都没有几个的他,这一翻拆腾下来,就只剩下他自己一个人孤零零地困守在将军府了。再经过这些困守时日的酝酿和发酵,他已绷足了一腔的怒火,就等着达到瀑破的那一个顶点,在胸中和脑间剧烈燃烧。
李亮光抬头朝四周环绕了一下,眼见自己刚才的一声断喝,顿时让房中的别外三人突然住了一口,不言一语。自觉尴尬无趣,脸霎时一沉,就莫名其妙地看上旁边的梁老太太说道。“梁老太太,刚才李某出言鲁莽了,不该出重言断喝李公子一时之怒的。是李某大过武断了,真是惭愧惭愧啊。”
梁老太太见李亮光首先自责起来,眼里已是有几分委婉之色。她又冷冷地瞅了李秋生一眼,才慢慢翳动嘴唇放出言语来。“大将军啊,你又多虑了。李公子之怒自是恨于心底,源于心中,若是他没有受过磊副相的刻骨相害,又怎么能恨得他人如此入骨呢?只是这李公子啊似是不太相信老身能助他一臂之力,救他于水火之中。可就是刚才大将军未进来之时,老身只想让李公子和盘托出他的一桩心来,好帮他出个谋画。那曾想人家李公子眼光大高,直到现在也一言不发啊,老身可是苦于无计呐。”
“啊,原来梁老太太是为这个发愁啊?这个事好说,你就交结李某来处理吧。”李亮光似乎突然愰然大悟一样说道,刚才惊起的心才慢慢放了下来。继而他又捋了捋下颌的长胡子,忽然抬头向李秋生瞪眼说道。“李公子呐,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梁老太太好心相助,你却冷冰对人,不出一言。即便你不肯相信于梁老太太,但万不可这般无理啊。”
“哎,幸好老夫在她们入住将军府之前就告戒过老太太了,否则祸事又至矣。如今老夫下朝回府之时听老管家直言你们,在后院其乐融融,亲于一家。刚才入房之时,又见你们三人围坐一桌和气用膳,想来必是你们三人始于交心致肺信仪相乐了。那曾想你李公子却是拒人于千里之外,不信人于心底。若如此下去,老夫又如何能帮你啊?”
等李亮光把这一翻话说完,李秋生已是羞愧难当,眼中盈泪。他方始抬头慢慢望向已是有些生气的李亮光,无奈的撇撇嘴摇摇头道。“大将军,对于陌生之人。俗话说得好,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即便是我百般含恨受屈,李秋生又岂能对人全抛一片心啊。”
“哎,李公子,原来是对老身保持着这个戒心呀?如此那倒是老太婆心大急了,对李公子一见如故就忘乎所以。却不知公子心之所忧,实是惭愧呀。” 梁氏瞪时张着一双半是惊愕,半边冷凉得沧白的脸孔喃喃自责道,好像她已放下了刚才对李秋生所有的成见。
“李公子,你也听到了。我家老太太现在对公子可是全抛一片心啊,你应该不必再刻意隐瞒什么了吧。”一旁的冷月听得梁氏为李秋生刚才的话先喃喃自责起来,一时急得直囔着抢言道。
“哎,既然大将军之前已向你们交代过我的事情,那我现在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了。只是我全把事情说出来,那岂不是要你家梁老太太摊上这‘莫须有’的关系,活活受累,受我牵联?我李秋生于心何忍啊!”李秋生忽然抬眼横扫了众人一眼,声调低沉的说道。好像他真的不愿意让这个无端的梁老太太,故意摊上自己这一桩倒霉的‘好事’。
李亮光又敝了李秋生一眼,顿时打趣地说道。“李公子啊,你现在怎么像变了一个人一样,再没有当初初见你的威风凛凛了?这可不是你李秋生的派头和作风喽。既然你小子羞于启口,那就让我这个大老粗帮你代劳,把你传奇的故事全抖出来喽。”
李秋生座落在旁,既不吭声,也不表态。只是专注地注视着一支跳跃的烛火,默默出神。
冷月在一旁却好奇地拍手赞道,“好啊,大将军,你就快点说吧,冷月早就想听听李公子的传奇故事了。”
李亮光再不谦让,先端起桌上的一杯茶水,昂起勃子一饮而尽,然后抹抹嘴唇故作高深的笑道。“梁老太太,冷姑娘,你们听好喽。老夫这就为你们奉上精彩惊险的传奇故事----李秋生传。”